美以狂殺戮   巴人難立國

 

(轉載自<亞洲週刊>2002/04/1415期,「筆鋒」專欄) 

當代巴勒斯坦首席詩人達維希(M.Darwish,1942-)大半生在難民營的帳篷和以色列監獄裡進出流浪,他曾有這樣的詩句﹕ 

我的國家是個旅行的睡袋╱而我的睡袋則是流浪的國度╱有人在有歌有人的帳篷生活╱而有人則在找一個地方╱但四周槍林彈雨戰火紛飛。 

這樣的詩句,正是當前以巴情勢的最佳寫照。雖然「阿拉伯聯盟」及聯合國都呼籲和平,安理會甚至通過決議,要求以色列撤軍。結果卻是以軍不撤反增。不但大舉徵召兩萬後備軍人、宣佈進入戰爭狀態,更擴大對巴勒斯坦難民營及城鎮的攻擊,重兵入駐拉姆安拉,包圍並轟擊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總部,企圖把自治政府主席阿拉法特永遠流放。以色列彈火如雨般對巴勒斯坦展開攻擊,美國卻仍一意縱容姑息。美以之所為,不但動了阿拉伯國家的公憤,舉世亦一片指責之聲。整個中東情勢加速惡化,戰爭迫在眉睫。 

以色列在極右的沙龍政府主導下,相信「絕對的武力」將可使得巴勒斯坦人「絕對的臣服」,因而在過去一年多裡,不斷增強對巴人的壓制。去年九一一事件之後,它在美國支援下以「反恐」為名,不但殺戮更甚,還企圖藉消滅及放逐阿拉法特。以色列的殘暴野蠻,使得巴人的反抗也日趨淒厲,他們丟石塊的手累了,遂開始腰纏炸彈,作與敵俱亡的自殺式報復攻擊。這是鬼神都要為之哭泣的抗暴行動,但美國布殊政府對以色列的軍事恐怖主義卻詭稱是「自衛」,而弱者壯烈淒厲的自殺攻擊卻是「恐怖主義」,人間的是非居然可以如此詭辭狡辯,簡直比舊帝國主義時代還要野蠻百倍。 

最近,英國主要的Granta季刊做了一個《我們怎麼看美國》專輯,英國的戲劇泰斗和文化界領袖哈洛.品特(Harold Pinter)在綜合分析美國的作風後說﹕「自大,冷漠,藐視一切國際法,對聯合國則侮慢或操控。它已成了當今世界最危險的強權,一個真正的流氓國家,但這個流氓國家卻有巨大的軍事和經濟力量。它實質上已等於向全世界宣戰了。它只知道一種語言,那就是炸彈和死亡。」 

哈洛.品特乃是當代全球重要的知識分子領袖。連他都對美國之所為如此不以為然,可知美國除了自恃武力而對世人進行威嚇外,它其實早已和世界和平不再相關。 

而美國布殊政府對以色列的偏袒並非始於今日。當二零零零年九月由於以色列的沙龍藉聖殿山事件向巴人挑釁,引發衝突後,當時猶為總統候選人的喬治布殊即全力支援以色列,甚至主張以色列應遷都耶路撒冷。接著,布殊和沙龍雙雙在選舉中獲勝,是以聯手之勢更增。聯合國安理會對巴人的被殺戮實在不忍,提出由聯合國派遣保護部隊進入巴勒斯坦,但被美國否決。及至九一一後,美以藉「反恐」之名擴大壓制,使得巴人的反抗更厲害,以巴情勢已有失控之虞,這時候歐盟始出面倡議和平,阿拉伯國家附和﹔美國為免在中東問題上失去主導的地位,才不得不佯為表態,也開始高唱和平。 

然而,包括歐盟和阿拉伯國家所倡議的和平乃是真和平。它具體表現在阿盟高峰會所通過的五十二點和平方案裡。根據該方案,以色列若欲永久的和平,則應歸還「六日戰爭」時所佔領的全部土地,藉以換取阿拉伯國家與它全面建交與關係正常化。 

但美以所謂的和平則意義完全不同。以色列對昔日的佔領區早已不斷屯墾,因而所謂的巴勒斯坦國,其實不過是一片破碎狀態的土地,重要的水源地、戰略制高點、交通要道、屯墾區,都歸以色列。其他地方才歸巴勒斯坦人。稍早以前以巴和談失敗,即是阿拉法特實在不能接受美以的這種安排。因為據此而建立的巴勒斯坦國將肢離破碎,由這個城鎮到另一個城鎮,都必接受以色列士兵的檢查。但美以所要的,即是這種新殖民主義式的和平。而且還不準反抗,反抗即是「恐怖主義」。除了這種和平外,美國虛與委蛇,還有另一層考慮,那就是它處心積慮要消滅伊拉克,為免阿拉伯國家反對,只得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略事表態,但骨子裡對以色列的偏坦並無任何減少。稍早前美國雙軌外交並行,副總統切尼以兩週時間分訪各國,為入侵伊拉克做準備,而中東特使津尼則前往以巴推動和平,但因他其實並無方案,只是表態,自然無功而返。這時布殊又重彈「以色列有權自衛及阿拉法特無力壓制巴人反抗」的舊調,美國的立場又顯現無遺。 

目前以巴情勢日益緊張,而布殊政府的偏袒更加赤裸公開,以巴是否出現更大的悲劇?美以那種「只有我的征服,你們不可反抗」的邏輯真的可以長久嗎?讓人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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