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無期十四天結束,問題一籮筐
被決定者擺脫命運才是建立公共意識關鍵
  【 苦勞評論 】2003/05/08 苦勞網

  和平醫院無預警封院的十四天,終於過去了,十四天來,和平醫院成為媒體的焦點。院內的醫護、看護、清潔、運輸……等工作人員,站上了防疫的第一線,更是遭受大量折損的前鋒。而護理長陳靜秋的去世,也剛剛好為在這場抗戰中,缺乏「英雄」的場景,寫下了可歌可泣的故事,讓政治人物有足夠的空間,去「昇華」這場災難。 

【公共意識的基礎何在?】 

  一直到目前為止,從和平醫院醫護人員封院初期的「抗爭」、點名未到工作人員的「追緝」、到對SARS門診、醫療廢棄物、甚至病患遺體的阻攔,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起輿論的「追討」,許多人也煞有介事地檢討起臺灣人的「公共意識」來。 

  檢討別人的人,未必有「公共意識」;相反的,被檢討的人,也未必沒有「公共意識」。如果我們沒有搞清楚這種意識從何而來之前,所謂的「公共意識」,很容易被簡化為對命令的服從,或者簡單的「愛國家、愛社會」的信念;這反而給威權式的統治一個可乘之機。 

  我們拿和平醫院工作人員這十四天的遭遇為例,早在封院之初,對於類似隔離動作的質疑就已經出現。隔離是對是錯,這個先不檢討,重要的是,和平醫護人員在第一時間就提出的隔離區內防護的問題,如果在隔離區中防護工作做得不好,整個和平醫院,就會變成一個大培養皿,特別是工作人員,將直接面臨最危險的處境。根據媒體的報導,到五月三號為止,和平醫院的九十二位通報病例中,醫療人員和看護工,就佔了五十九位,院內員工交叉感染比例57%,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封院前、封院後,院內工作人員的安全防護,的確讓人起疑。 

【英雄稱號虛有其表】 

  而在今(5/8)天出刊的壹週刊,更以明顯的篇幅刊出,和平醫院院長吳康文在整個事件中嚴重的疏失,造成許多不必要的犧牲,並質疑臺北市政府懲處壹週刊的行為,是「見笑反生氣」。我們認為,依照臺北市政府視媒體的報導為洪水猛獸的態度來看,實在更令人擔心,所謂的「隔離」,究竟是將病毒與外界隔離,或者是將院內的工作人員與社會隔離?馬市府比之動不動拿媒體開刀的陳水扁政府,實在是一丘之貉,誰也沒比誰高明,難道壓制與噤聲,便是這些政治人物所謂的「公共意識」嗎? 

  當馬英九市長以決斷的口氣說,照顧病人是醫護人員天職的時候,我們不要忘記,同時作為和平醫院院內全體勞動者的僱主的馬英九市長,他的天職是什麼?封院三四天之後,抗議的聲音被壓縮了下來,官方和媒體用表揚「英雄」的動作,取代惡言相向,也似乎收到了效果,但是,一切的問題,從來不曾解決,隨後,我們馬上看到仁濟醫院完全步上和平醫院的後塵、而麒麟飯店更粗暴地在產生感染疑慮的時候,宣告歇業,使得在疫情中,同樣站在危險第一線的員工,面臨失業的威脅。 

  我們要問:所謂「公共意識」到底是什麼?當整個社會以無條件的義務加諸於一群人,而不賦予他們任何權利的同時,除了加諸他們以無怨無悔犧牲的「英雄」稱號之外,真的什麼都做不到嗎? 

【擺脫被決定的命運】 

  在這些事件中,和這些勞動者權益最接近的,大概就是實施剛滿一年的「職災勞工保護法」,以及剛剛通過、實施的「大量解僱保護法」,在和平、仁濟和麒麟的案例中,不是隻有消極的事後補償的作用,就是根本沒有適用的餘地。臺灣職災保護體系從來不讓最瞭解職業現場、最切身感受職業傷害的勞動者在事前、事後有參與工作場所安全防護的機會,而大解法制訂出來之後,完全是徒具虛名,預防無能、補救無功。職災保護體系和就業安全體系的破洞,在SARS疫情中,清清楚楚地被暴露出來。在這樣的制度之下,談「公共意識」的基礎到底又在哪裡呢? 

  勞動者組織與勞動過程與經營權的介入才是在任何一個產業產生「公共意識」的基礎,我們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要求一群對於自己的安全與安定沒有任何掌握力的人,去負起「集體」的責任,除非我們仍相信威權體制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方法。除此之外,我們也要提出,醫療產業與飯店這一類的服務業,向來是工會組織率最低的行業。突發的災難,把一切原本存在社會中的矛盾給尖銳化的這個時候,我們應當看到,如果和平、仁濟、麒麟在平常時就有組織健全、運作良好的工會的話,在發生類似事件的時候,即使制度漏洞百出,但也不至於像這樣完全任人擺佈、任人宰割。制度永遠不會走在行動者的前面,這是一個不變的真理,在和平結束封院的今天,我們也在此誠摯的呼籲,抗疫的勇士組織起來,擺脫被決定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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