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投是非 何干藍綠 | ||
趙剛/東海大學社會系教授(臺中市) 三月二日「那個投票是『民主公投』」一文,批評了三種抵制三二0公投的觀點,敬予回應。 該文說法的優點在於提醒大家,國家機器在現代民主政治中的巨大操縱力。但這個具有現實性的洞見,反而成為支援一個由國家機器所發動並操縱的公投的理由,不是很奇怪嗎? 現代生活中,國家的巨大影響無孔不入,公民維護主體性是一艱鉅的日常實踐,縱然不能處處見國家支配之秋毫,但也不能連輿薪也視若無睹吧!試問,這次由總統所發動的公投,從起意到具體問題的釐定,有經過公民的參與、磋商、公聽、與社區說明嗎?我質疑的是這個超乎尋常的公投發動權,而非其他。公民不願意成為被動作答的驢子,還一定要擺出慎思明辨的樣子去投下「神聖一票」,那不也太難為公民了嗎?問題的釐定一定得有公民的積極介入,這個前提不可不堅持。三二0公投是一個從各種意義上而言都是個惡劣先例,想到威瑪,絕非「略嫌過度之想像」。 該文太善待國家機器了,相形之下不得不讓人覺得公民太委屈了。連有人因此次公投的合法性為由拒絕投票,都被該文高責以司法途徑之義務。在該文的脈絡下,公民的民主權利被設定一高道德門檻,高到變成了義務,但對國家機器,則以更高的民主措辭來迴避對它的質疑──國家本來就一定會有問題嘛。 問題是我們要如何更民主。沒有能力對國家機器說不的民主,其實只不過是另一種包裝過的服從。自由主義傳統下,公民對於國家機器的冷眼、質疑與不服從,其實在臺灣還沒有進入到一般公民的人格與社區生活中,因為不服從還不是一個正當的選項。這不由得不讓人思索,過去黨外先賢對於國家機器或行政威勢的質疑性格,現在到哪兒去了? 難道真的是政黨輪替後,連國家機器的支配與壓迫性也都一併消失了嗎?難道號稱直接民主的三二0公投真的是和削弱代議體制(林義雄和李遠哲所發動的「國會席次減半」運動)互相輝映的政治計畫嗎?我希望支援三二0公投的人士能以同樣的理由反對弱化國會──國會總是有問題嘛,問題是我們要如何更民主。 該文最後批評以民主為由反對公投的人,是「一項將公投問題和對扁政府提出此項公投的不滿意,混雜在一起而產生的錯誤邏輯」。這是一個不但錯誤而且危險的指控──將公投的是非討論,推導為藍綠的選邊。我必須說,至少我在先前之文所反對的從不是扁政府,而是擴權的國家機器──這兩者絕對不可混為一談。我不願從該文的這個指控,來推論該文支援公投是否是因為支援扁政府,我想不是的,但該文實在太善待這個國家機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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