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在古代與南島原住民文化,是祭祀聖品。中國文人韓愈、朱熹、佛教大師玄奘均食檳榔,「本草綱目」記載檳榔可「除一切風,一切氣,宣利臟腑」,檳榔被認可具有去瘴氣、增氣色、潔口腔、提神醒腦等效用。(註一) 西施,則是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之一。
何以當檳榔遇上西施,卻與「有害水土保持、有害身體健康、有害交通安全、有害風化、有礙觀瞻、污染環境」等字眼掛勾,牽扯一串串女體與消費、裸露與猥褻、檳榔與癌症、食慾與性慾的提問。或許我們該問的,不僅是檳榔是否有害、西施是否突顯社會問題,而是潛藏底下的意識形態操作機制如何被顯現。換句話說,販賣同樣致癌的香煙,不僅沒吸引如此廣泛的爭議,國家尚且設立菸酒公賣局專賣香菸;當模特兒的女體在伸展台、美術館被展示,似乎沒人有任何異議;具有性暗示的廣告從早到晚在電視台播送,似乎也沒啥大關係。如此看來,「檳榔西施」的議題就絕不僅是檳榔有害、西施裸露如此單純,其中更是將女體擺上公眾場域、性欲勾結販賣、勞工階級的美學概念被搬上檯面,因而牽動主流權力界線被挑戰的危機處理。
試想假若檳榔的開始被重新書寫,吃檳榔風潮是在政治領袖馬英九、文化局長盛治仁、藝術大師林懷民、學者作家李家同、全台首富郭台銘的引領之下興起,百貨櫥窗尚且展示著LV當季設計師檳 榔匣、微風百貨設專櫃賣檳榔,專櫃小解釋穿著清涼時髦的模特兒,我們還會覺得檳榔(西施)是傷風敗俗、不道德、不健康的嗎?到底是誰在定義檳榔西施?
檳榔西施牽扯的,除了實質的健康、水土、未成年少女等議題,更可看出關於”資本”與”知識”的階級霸權。現今關於檳榔西施的研究在台灣已算蔚為顯學,檳榔西施的藝術展演也儼然成為新興潮流,更逐漸受到國際關注(註二),還是政府用以行銷台灣的特色之一。現今我們必須再提問的是,在檳榔西施被藝術化、觀光化行銷之後,對於檳榔西施文化的歧視打壓有沒有被重視?有沒有人試圖解決檳榔西施被歧視的處境問題?還是「檳榔西施」只是被國家機器、主流價值左手剝削(政府擬課檳榔捐)、右榨取其利益的雙向工具?
註一 楊侃儒,〈蘇東坡也是紅唇族?檳榔攤祖師爺韓愈 把菁仔當作黑人牙膏〉,文化一周
http://jou.pccu.edu.tw/weekly/database/deepness123/deepness11.html。
註二 目前系統性研究檳榔西施最有名的是南非攝影師,歐陽峰Tobie Openshaw;在台灣的檳榔西施藝術最著名的有陳敬寶,其他可參考本網《聲色場所》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