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權壓迫

【這是2010年5月8日性別人權協會主辦的「QC運動場-母職」中何春蕤的引言】

生育和家務以外的母職

本地女性主義者比較多談的「母職」,基本上沿襲了西方女性主義早年的母職批判,也就是集中在「生育」和「家務」這兩個領域上,在這兩個領域裡,母親的角色很明顯是提供他人服務的,因此也最適合用來凸顯父權對女人生命的嚴重限制。

在華人社會裡,家庭裡的代間不平等權力關係和性別分工,都使得「母親」有著和西方不一樣的意義和權力,畢竟,西方社會已經有過數百年的個人主義傳統,父母對子女的管理和箝制早就不斷退縮。但是除了生育和家務之外,華人母親還有一個重要的母職,是西方社會沒有的,用一個簡單的方法說,就是「女兒貞操的看守者」。

這裡,貞操是異性戀體制性道德最極端的一個代表,裡面當然預設了異性戀和異性戀所包含的性別雙重標準,更預設了對異性戀婚姻的堅持,對子女的持續逼婚,對婚姻責任義務的堅守,對第三者的仇視,這些都是華人母職的內涵。今天下午,我就想從這個「保守性道德的捍衛者」的角度來談母職,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先花點時間來談談這個母職的操作方式,也就是母職的「情感政治」,這麼一來,就有很多新的東西可以觀察了。

先來看一首充滿母愛、最代表母親的歌。

母親您真偉大

母親像月亮一樣 照亮我家門窗 聖潔多慈祥  發出愛的光芒

為了兒女著想 不怕烏雲遮擋 賜給我溫情  鼓勵我向上

母親啊 我愛您 我愛您真偉大

母親像月亮一樣 照亮我家門窗 聖潔多慈祥  發出愛的光芒

不辭艱難困苦  給我指引迷惘  親情深如海 此恩何能忘

母親啊 我愛您 我愛您真偉大

這首歌描繪了母親的艱難困苦,這也是通俗論述中的母親形象。但是我想針對的是歌裡表達的另外兩樣東西,第一,母親的慈祥和愛,第二,母親的聖潔和指引。我認為這兩樣東西其實掩蓋了母親在家庭中的巨大權力,以及這個權力透過情感政治,在性道德上形成的巨大壓迫。這個壓迫當然不只子女,丈夫也受到這個性道德的壓迫,但是今天只聚焦在母親的位置上,就不說對丈夫的壓迫了。

先說慈祥和愛的母親。不過要提醒一下,這裡說的不是個別的母親,而是母親的文化形象和象徵意義。

慈祥和藹的虐兒

家扶基金會今年四月一日公布了去年度兒童少年保護服務數據,近九成受虐兒的施暴者來自「父母」。其中親生父親占49.76%、親生母親占35.34%、繼母占1.5%、養母占1.41%、繼父占1.02%、養父占0.2%。值得注意的是,虐兒的施暴者中,母親佔百分之四十

很多人會說,母親在父權所規劃的位置上承擔了太多挫折和壓力,所以才會那麼容易失控虐兒,要怪,就要怪父權。我不否認母親在性別不平等的社會中確實承擔了很大的壓力,但是這仍然不能抵消母親施暴的現實。

換句話說,我們對母親的慈祥和愛可能是過度評價了,至少我們必須在母親的形象中加入這個重要的事實:母親是有能力而且確實會虐兒的

或許有人會說,你這個例子只看到那些虐兒的特例,絕大部份的母親還是慈愛的。那我們就更進一步來看家扶基金會的數據。

虐兒不都是施暴,因為虐待有很多形式,家扶基金會收集的案例中就包括:身體虐待、疏忽虐待、精神虐待、性虐待、遺棄虐待、還有其他虐待類型。這些分類可能反映了社工的判斷,但是大體上可以看到成人對孩子施暴時不都是我們想像的毒打虐待。

更重要的是,從這些各種虐兒的形式來看,才能看到虐待的行為真的不只施行在這些被送到家扶基金會的孩子身上──因為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都經歷過這些不同形式的虐待。這個等下可以聽聽大家的經驗。

不管哪一種虐待,都對孩子形成程度不一、性質不一的傷害。可是社會文化卻總是很簡單的把母親描述為慈祥和愛,總是強調她們如何的犧牲奉獻,而孩子的反抗和不馴因此是多麼的不孝,多麼的沒良心,這也造成兒女在面對母親的虐待時往往有很強的矛盾情感。

其中特別深刻、使孩子無力抗拒的一種虐待,就是情感虐待。孩子不聽話,孩子長成了同性戀,孩子特立獨行──孩子只要長得不合父母的意,表現得不如父母的想像,母親就以淚水攻勢強迫孩子認錯改過。

母親的這種情感策略和能力或許來自於父權體制的性別調教,但是推動母親使用這些情感能力的動機或目的,倒不見得是服膺了父權的需求,說白一點,母親的情感操作對母親本身建立個人的「軟勢力」絕對有利

還要提醒的是,母親在施展情感的武器時,她的溫情淚水底下其實有一種蠻強大的無情。因為她的淚水所展現的情感,往往是以徹底否決孩子的自主性為前提的。一個同性戀孩子或者跨性別孩子,一個決心戀愛自主不願被父母勸退的孩子,面對母親自責「我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樣的孩子?」,再不然就是徹底的情感勒索,「你再這樣下去,我就死給你看」,在這些常見的例子裡,都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那個親情淚水的決斷無情。當無比的壓力包裝在這種絕情的親情裡,個體的抵抗就顯得更加無力。

親情在社會文化中的道德高地是我們需要去積極解構的,也難怪文化論述中談到父母恩情,幾乎都要從懷胎十月痛苦生產開始,因為只要祭出這種無可否認的、很身體的、物質的「犧牲奉獻」,孩子就無話可說。

今年母親節,大陸的作家張一一也寫了一篇被網民撻伐的部落格文章,因為他說母親養兒育女很多時候是為了滿足自己做個完整女人的願望,或者為了養兒防老、穩固婚姻,這些心理在本質上都是自私的。鳳凰台的「鏘鏘三人行」節目也有過一次討論,題目是親情,主持人說,一般人都愛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但是他認為應該說的是「可疑天下父母心」,因為所謂天下父母心背後所預設的偉大情操是很可疑的。

在節目裡對談的來賓說,父母常常覺得他們把孩子生下來拉拔大,所以孩子是欠他們的,結果孩子一會賺錢,父母就拼命要他還這份親情債,每個月都要交出一定數量的錢,或者動不動就用「我生你養你」的攻勢讓孩子覺得罪惡感。

一位來賓就很直接的說,當初父母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完全沒問過孩子的意願,硬是把他生了下來,而且大家很少想,父母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並不是只有付出,一點都沒回報。孩子提供給父母多少快樂,多少娛樂,多少安慰,多少自豪,多少驕傲,根本就是孩子,讓父母在朋友同事之間享受主流的、被人羨慕、被人讚賞的地位。從這個角度來想,父母從孩子那裡獲得的這麼多,孩子老早就不欠她們了。

更需要我們注意的是,親情論述所動員的感情內涵,通常都是罪惡感、恩情感而發動這些感情的時刻,總是孩子宣佈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不走父母安排的路的時刻。要是孩子乖巧順從,完全在母親的掌握之下,也就沒必要發動親情論述;但是一旦孩子宣告自己踏出了異性戀貞潔婚姻的窄路,母親的親情論述就伴隨著淚水發動,「我是為你好,怕你吃苦,別傷母親的心」;要知恩,要報恩,就必須孝順聽話,放棄自我──從這些動員感情的時刻和目的來看,母親的情感政治操作其實是用柔性壓力佈了一個讓孩子不得不就範的局。而相較起父權的赤裸暴力,母親的情感壓力更難抵擋。這也正是母愛和母職背後的「母權」力道。

母親的性道德統治

「母親的情感統治」戳破了無私母愛的美好形象,因為母愛真的不是那麼的無私,事實上,母親的能動性和主體性根本就座落在母親個人獨特的利害關係網絡中,例如家族、夫妻、社會地位名聲等等;而母親動員親情論述的時刻,也總是親子鬥爭最激烈的時刻。這方面等下歡迎大家用自己的例子來補充。

現在我要從情感統治這個母職操作形式,轉到真正想講的母職,也就是從「性政治」的角度來分析「母親的性道德統治」。

首先要說的是,捍衛異性戀婚姻、反對通姦除罪化、讓子女跟隨異性戀正典,這些一向就對母親在婚姻體制中的位置有利,因此母親們的性道德也多半趨向保守。而且因為parent這個位置的社會責任,不管母親個人的情慾實踐如何,她在扮演母親角色的時候,多半會因著這個位置所伴隨的義務和形象,選擇覆誦保守的性道德。母親在日常生活中不斷捍衛異性戀婚姻,不斷對子女逼婚,不斷在兒女身上複製性別規範,也正是這個職責和直覺的展現。

值得注意的是,在「性」的議題上,母職絕對高過父職。在家庭中作為掌管身體和情感的那個成人,母親通常對子女的「性」施展最強的監控和管理。我認識不只一個女孩,母親對她們的性進行高度的警戒。住在家裡的女兒就不用說了,就連女兒在外地工作,母親每天電話追蹤,看她幾點回到住處;女兒回家探訪母親,母親還會偷偷檢查女兒的內褲,聞聞看有沒有精液的的味道,克盡「女兒貞操的守護者」職責。更常見的是,她們的關切還不僅止於自己的女兒,所有家庭的女兒都在她轄區之內,婆婆媽媽們會非常兇惡的罵檳榔西施,罵所有煙視媚行的女人,積極推動掃黃淨化社會,不但守護女兒,也守護自己的位置。這些避性、忌性、守護貞潔的使命感,正好展現了母親在性議題上的保守性,也構成了女兒們的重大負擔。

對兒子,母親的情感投注又不太一樣。前兩天蘋果日報的母親節專刊標題就是:「比莉 周湯豪 像朋友又像情人的母子檔」,報導母子兩人無話不談,即使兒子到國外求學,都是天天熱線,連工作人員都說兒子講電話,聽起來像是在跟女友說話。多年前我曾經針對英國小說家D. H. Lawrence的小說《兒子與情人》中的描述寫過文章,故事中的母親就是一心一意想要佔有兒子的情感:女友來訪時,母親冷眼以對;兒子夜歸太晚,母親怨女朋友耽誤了兒子睡眠時間,還故意在客廳憂鬱守候,製造兒子的罪惡感。也只有在通俗小說和八卦報導的標題中,才點出了母子這種又像朋友又像情人的關係底下,有著怎樣不可說的慾望,而這種慾望通常配搭的也就是元配位置的保守性道德和優越感。

可是,為什麼母親會那麼容易就位,甘願扮演起性道德的尖兵呢?是因為父權的指派嗎?我不覺得。我們不能一遇到問題就把責任都推給父權,除了父權婚姻所規劃的位置之外,應該還有其他更為深刻的原因。我認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母親這個位置和「性」的關連(或者更正確的說,無關連)。

一般而言,母親這個位置由「性」而來,畢竟,沒做愛,哪來的小孩?但是由於母本來預設的就是生殖生育,因此在這裡的「性」也只能從生殖生育來想。於是未婚的女性都還可以談性、談愉悅,母親卻完全不能,因為那是母親的神聖性所排除的。神聖,就必須和性完全無關,這也解釋了人們為什麼會對母親哺乳時裸露胸膛被別人當成性幻想對象感到絕對不可接受。從這個角度來看,母親在性方面還真的是蠻被剝奪的。

母不能有性,母不能和性聯想在一起,母的情慾必須沈靜下來。要是在過去的年代裡,可能女人也就認命算了,但是現在,變成母的這些女性卻座落在一個情慾尺度越來越大的社會環境裡,越來越多年輕女人自在的公開的展示她們性感的身體,也享受著各種關注和欣賞,這是母在做女孩的年代中沒有享受過的自由。就連通俗文化裡的熟女,從「慾望城市」的四大慾女到孫仲瑜、伊能靜,好像別的女人都有很多可欲性;然而轉過頭來,就像張學友「她來聽我的演唱會」的歌詞一樣,「身邊的男人早已靜靜入睡」,大家可以想像那種失落的感受。

這種「被剝奪感」很容易轉化為哀怨,哀怨很容易轉化為怨忿,怨忿又夾雜著妒恨,這些負面的情緒在母親扮演性道德捍衛者的時刻,得到很大的補償和鼓舞,也得到很大的發揮──終於可以報復那些危及婚姻家庭的人,終於可以譴責那些比她活得有滋有味的人了。母用這種神聖無性來建立她的優越,反而使得母很甘心的變成了壓迫她的那個保守道德的捍衛者。如果我們想要改變母職的性道德管制,就必須積極考量改變母的情慾位置和實踐,改變母的被剝奪感,當然,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必須鬆動對母的情慾規範。

母的性處境值得我們同情,值得我們爭戰改變她們的命運;但是母的性道德管制功能是我們必須堅決抗拒、嚴厲批判的。不管怎麼說,作為成人,母並不是全然無力抗拒、沒有選擇、一定要做女兒貞潔的守衛者;母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能動性、主體性,大可以動員在輩分上的優勢,幫助兒女抵擋父權。但是在性這件事上,願意走非主流道路的母親好像還是少數,因此也彌足珍貴。

母親的性道德統治有怎樣的具體細節,等下還可以讓大家提供經驗。順便提一下前面講到家扶中心公佈兒童受虐數據的新聞。2009年全國兒童少年受虐待案件高達14,019件,其中身體虐待有4,934件、疏忽虐待有2,479件,精神虐待有1,371件,性虐待有1,216件(不到十分之一),遺棄虐待有379件及其他類型有3,640件。但是有趣的是,雖然母親施暴佔百分之四十,家扶中心的防範措施卻完全不針對母親。另一方面,性虐待佔所有虐待案件不到十分之一,一萬四和一千二之比,官方的回應方式卻是:「為維護兒童權益,中央決定自明年起將兒童節列為國定假日,並且宣導認識兒少虐待,學習如何求助,更透過說故事、情境演練、器官布偶操作等方式,讓學童在逼真的情境下,學習正確的自我保護技巧,讓更多兒童少年可以勇敢地說出「你不可以隨便摸我」」。但是這句話顯然不是針對父母說的(官方也不可能鼓勵孩子挑戰父母權威),這樣的抗拒話語也不是針對成人暴力(沒說「你不可以隨便打我」),從用字來說,這句保護兒童的話只是針對「陌生人」的「特定撫摸」而言。在這個例子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官方怎樣把一個議題從虐兒轉向忌性,真是奇觀。

從救女護兒到全球治理

母親的情感統治很難抗拒,以情感統治來操作的性道德監控則籠罩著子女的每日生活。而最近幾年,這種特殊的華人母職被一些團體轉化,從保守的性道德變成了具體統治個人的國家政策和政府法律甚至全球趨勢時,不管是防制性騷擾、性侵害、色情材料、成人色情,原本就有保守傾向的母愛母職也被放大強化,逐漸體制化,成為今日越來越強大的「母權」。

其實在我們這個人人平等、越來越非正式化、父母都被勸告要和孩子做「朋友」的年代,絕對的、高壓的父母親權parental power應該是退潮的。但是不幸的是,我們同時也活在一個生育率大幅下降(因此孩子越來越少,對家庭越來越寶貝,對國家越來越成為人口政策的關注點)的社會,一個中產價值和規訓隨著富裕社會和教育普及而全面籠罩(因此對兒女的教養有越來越多的情感投注)的社會,一個複雜度升高而貧富不均激增(因此社會焦慮、不安、危險越來越強)的社會──這些都使得「孩子」在這個年代有了更強的象徵意義和情感價值。只要在上下學時刻去中小學門口看看父母的守候就知道。

孩子關係到一個社會的再生產,又凝聚了目前社會的重要危機,但是這個年代也是資訊管道和交友接觸越來越不受成人監控的年代,難怪各種所謂保護兒童但實際上管制資訊的法律都紛紛出現,這些發展也強化了一種印象,就是當下的大環境已經使孩子陷入了最高危險,因而各種非常時期的非常手段都成為必要。

保守勢力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很有力的動員了「少子年代」的焦慮和恐慌,強化了民眾對環境中不可預期因素的畏懼,然後很溫情的建立母的文化護衛者的形象,以便駕馭著這個母職的情操,來進行對於社會環境的淨化打造。從這個角度來看,社運所面對的社會空間緊縮並不是來自保守團體有什麼特殊龐大力量,而是社會內在的緊張和矛盾構成了一個讓保守團體可以操作利用的環境。

這種保護兒童的迫切感,在情感上的原型其實就是一種母性的打造,也就是隱含了一個高度緊張、全面籠罩、隨時警覺的母親情結。性別主流化很大一部份就是這樣一個母性/母權相互揉合的內涵:無遠弗屆的母愛和保護,堅持著它所蘊涵的保守性道德,逐步化為各種法律、政策、價值、道德、規訓,以「保護兒童」之名來掃蕩淨化一切她認為有害的東西,特別是和性相關的一切,而它的情感渲染氛圍,也使得任何抗拒都成為難題。這真的是個影響深遠的發展,也是我們必須對母職、母愛、特別是它們所執行的母權,進行徹底檢視和批判的最重要原因。

在華人的社會裡,母親節是一個充滿意識形態的節日,因為它總是用溫情脈脈的感恩情操,掩蓋了母權的實質壓迫。所以,每一個母親節,當我們和母親歡聚的時候,讓我們不要忘了母權的力道和它在性政治中的關鍵位置,這是性運不能遺忘的戰場。

不過,很多女人終究是做了母親,對於母親這個位置,這個角色,女性主義也並不全面拒斥,畢竟女性主義並沒有激進到真的徹底不做母親,就連很多女同志、跨性別也都夢想能做母親。問題是,要做怎樣的母親?要怎樣養小孩?才能改變母職、母愛、母權的內涵?女性主義的理念到底要怎樣落實到母親的位置上?

這方面的疑問當然反映了女性主義運動在論述上沒有思考如何對抗有關母親的文化想像,以致於自己一旦進入母親的位置,也只能撿起現成的母職知識體系來用。大家高來高去的在場外批判母職、批判母權,但是在社會現實中到底要怎樣開創新的實踐、新的文化、新的做法、新的情緒,新的母性,那還是一個需要耕耘的題目。如果現有的論述不理想,那麼要用什麼來取代?如果我們批判婚姻和母職,那我們要怎麼想像和實踐新的親密關係?我們要用什麼樣的新語言、新眼界來談這些新關係?還是仍然習慣於用舊的情感和語言來框新的關係?

創新當然是很不容易,但是也不是那麼困難。豪爽女人15年前就看到,新的女性榜樣和實踐已經存在,她們就是那些被人家視為離經叛道、不為社會見容的人所走出來的新的、但是不被大家認知和理解的路。無數沒扮演好既定母職的女人,母不像母、女不像女,出軌的、逃亡的、不倫的、暗渡陳倉的各種母,都已經在我們周圍,也承受著各種程度的譴責排擠。我們對抗母職母權的開端,就要從認識並支持那些不母的母開始,學習用嶄新的角度來看她們的實踐可以帶給我們什麼啟發和刺激。要不然,我們要怎樣跳出這個老舊的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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