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賣淫供孩子讀私校

2005 年 4 月 14 日

Ogla 翻譯,何春蕤校訂

獨家報導:中產階級母親被迫從娼

當高築的債務逼近時,帶著六個孩子的 Dawn Annandale 眼看即將保不住她們舒適的中產階級生活,她決定採取激烈的作為……下海。

Annandale 原為法律事務所的秘書,30 歲之際下海,三年來都從事賣身給陌生人的生涯。在這個報導裡,她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也揭露一場強暴如何促使她結束從娼生涯。


他們自稱來自聯合債務徵信中心,並表示我應該已經收到過好幾封警告信函了。我平靜地點點頭,頭腦裡快速的運轉著,眼前浮現廚房抽屜裡塞滿未拆封的信件與未支付的帳單。

那個人告訴我,要是兩週內還不支付部份帳款,他們將被迫搬走等值的家當。我當成一般社交拜訪般禮貌地向他致謝,並在他們離開後把門關上。

我們怎麼會落到這般處境?

我和丈夫保羅住在肯特區自有的大房子裡,掙紮著維持捉襟見肘的生活開銷。我在倫敦一家法律事務所擔任秘書,擁有 300 英鎊的週薪,我的丈夫則在家族的建築公司上班,然而我倆合起來的薪水還是入不敷出,因為我們的六個孩子都在私立學校就讀,也都在學歌唱與騎術,他們需要飲食、栽培、和體面的衣服。

法警走後,我感到虛脫,他們已經清楚表示,除非我們償還貸款,否則就要來搬東西。要是孩子和鄰居們看到那些男人搬走我們的電視、音響,甚至開走我們的車子,會怎麼想?接下來我們還會失去房子嗎?我們不可能換一個小一點的房子,唯一剩下的省錢方式就只能讓孩子轉出私立學校,可是我又不想讓他們連跟拔起。更糟糕的是,我和 Paul 的關係正在面臨危機。

我在一本雜誌背後翻閱分類工作版時發現瞭解決我們財務危機的良策。我原本以為會找到一些兼職工作(例如打字)適合我做。然而,在眾多廣告中有一則廣告吸引了我的目光,它提供優渥的酬勞,遠超過普通秘書這類 1 小時 10 英鎊的工作。

「我們需要美女伴遊,」上面寫著, 「每晚最高可賺 300 英鎊。」我的心砰砰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考慮出賣身體,然而這份工作可以提供我所需要的總數,我也願意為了孩子們所需赴湯蹈火。

我打了那支電話,回答我的人叫做吉米,他解釋了所有的細節。他說他一般會在早上打電話給我並告訴我晚上的工作細節,說好的交易是兩小時,我會拿到300 英鎊現金,扣掉 50 英鎊的仲介費,剩下的都是我的。

兩天後電話來了,我的新事業就此展開。第一個顧客馬克是個醫生,我去他家和他會面。

我之前曾在瑪莎百貨公司買過一套黑色內衣。穿上蕾絲胸罩與絲質內褲之前,我百般不情願地將絲襪吊上吊扣。我在鏡中看著新的自己,終於必須面對道德的問題。我問鏡中的我:妳即將為錢與一位未曾謀面的男子發生性關係。這會有多糟?我在徹底背叛丈夫嗎?我自己不覺得。我即將要做的並不涉及愛,只是一種不同的性。

另一個懷疑逕自浮現。我做得到嗎?在我的生命經驗中,我從未在性上做過放肆冒險的事,曾經擁有的情人也屈指可數,然而此刻我卻正在開始性服務業。

計程車司機載我到一個圍牆環繞而且有電動大門的豪宅前。我到達時,一個帶著爽朗歡迎笑臉的男子倏地打開大門。儘管氣氛怪怪,他的人矮矮圓圓,看起來很和善,我原本糾結的胃稍微舒緩了些。或許,不會太糟。

「哈囉,」我打招呼說,「叫我依麗莎白。」我想假名該是個合理的防備。我伸出手,馬克捧握著並親吻它,然後把我帶到屋內。事後,我躺在他身邊,思索著所發生的一切。馬克顯然覺得很滿足,我並不覺得享受,然而也不是什麼不愉快的經驗。總之,整件事很成功。

「事情真的糟到妳得來做這行嗎?」馬克問我。我點點頭。「假使妳必須做這行,聽我的建議,一定要注意安全」,他繼續說。「我是個醫生,我很清楚妳可能會染上什麼病。答應我,不管客人說要給妳多少錢,妳決不要和不戴保險套的客人上床,太不值得了。」之後幾年的從娼歲月裡,確實有顧客向我提出巨額酬勞以換取不帶保險套的交易。然而,我謹記馬克的提醒,無論他們如何苦苦哀求,我都不曾首肯。

馬克說要幫我叫計程車,但是我已預先叫了一部。「好吧!」他說,「這是妳的錢。」他拿出錢包抽出幾張 50 英鎊票子來。「再會,依麗莎白,祝妳好運」,他開大門時說。

我的第一次性交易已經結束。我驚訝於整件事情的平淡正常,也很欣慰自己竟然能完成任務。計程車加速前往車站,讓我趕搭回家的火車,我心中清楚知道我會繼續做下去,因為在兩小時內,我賺了比過去一個禮拜賺的還多。而我女兒維多莉亞所需要的紅色新鞋可以重列在購物清單裡了。

另一個早期的交易經驗發生在薄克區,那個叫做賽門的顧客非常吸引人。完事後,他說:「仲介所說妳在這行還是新手,但妳似乎很熟練」。我把他的話當成恭維:「我的確是新手」,我附和著,「我入行只有幾個禮拜。」

一段靜默後,賽門慢慢的說:「倒不是性暴露了你的新手身分,我們倆的性愛很棒,但是你做事情的方式洩露了你的身分。」

「你的意思是?」我追問。「妳做事情的方式簡直是在邀請人家謀殺你。」他回答:「我很清楚,因為我是做保全的,不過假使我是個殺人狂──別擔心,我不是──殺妳應該是很容易的。」

「 這是個高風險的行業,萬一碰到很壞的人,妳得預先有所準備。」他指出我的錯誤:我曾接受他提供的可能加了料的飲料,此外,我的高跟鞋在逃跑時會是個致命傷。

「好吧,」我咕噥著,突然覺悟自己終究並非想像中的聰明。但是賽門還沒說完:「妳有看到我把門鎖上嗎?」他問。我搖搖頭。

「那麼妳要怎樣迅速地離開呢?關門的時候你一定要留意,注意對方是不是把門鎖上。假使對方把門鎖住,還把鑰匙取下,那妳就該知道這是門壞生意,要趕快想個理由早早離開。」

我的心驚駭地跳動著。我的確曾經想過可能遇到怪人的風險,但是直到此刻,賽門把每一個可能的危險指出來,我才真正的感到恐懼。

後來吉米一周大約聯絡我兩次,每次我都打電話告訴老公我得加班,他沒說什麼就接受了,他就是這樣單純地沒想到要懷疑。同時,我也開始瞭解,多數的客人只是單純地渴求些許的陪伴以及一些直接了當的性。

過了一陣子,我就有了自己的客群,一群因為各種原因而感到寂寞的正常好男人。從娼的三年來,我賺了幾千英鎊,後來婚姻結束,我又和另外一個也不知道我在從娼的新男友大衛在一起。

我知道這並不是可以做一輩子的工作,我總得回去過正常的生活。我估計要是多做一個月就可以讓我一家多得到六個月的餘裕,在那段時間內,我總是可以找到其他方式養家吧?

幾天後,門口傳來敲門聲。那是個週六早晨,孩子們在家做功課或者在花園裡玩,而我則在打掃房子。我穿著晨袍應門,眼前所見的是一個叫耐吉的男人,他是我幾年前認識的女友珍的丈夫。我和耐吉並不熟悉,不知道他來幹啥。

「我想借一步跟你說句話」,他很和善的說。我帶他經過孩子們到客廳。「我知道妳在幹什麼」,他說:「妳是個妓女,而我想分一杯羹。」他將我推到牆邊,伸手探進我的晨袍。「就這一次,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咆哮著,「不准叫,記住妳的孩子們就在旁邊。」

我無力反抗,在無聲中,耐吉得到了他所要的。他離開後,我崩潰地陷在沙發裡,蜷曲地抱著雙腿。我被強暴了。

這件事情使我下定決心永遠放棄賣淫。幾個月後,我和最後一個客人道別,我知道我已經完成我計畫的目標,債務已經還清,我已付清房屋抵押,而我的孩子也得到穩定的生活。現在我回到只是個普通家庭婦女的生活。

不過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有其價值,假使我有需要,我會再度從娼。

──本文由 Jane Ridley 改寫自《叫我 Elizabeth》一書(時代華納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