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論自由大逃殺-出版法廢止六年後》座談會
◎2005-01-07反假分級制度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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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Battle Royale

◎ Eiche

※ Battle Royale,生存遊戲,大逃殺,東京聖戰....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譯名?


班雅明在 1921 年的〈暴力批判〉中寫道:「暴力首先存在於手段的國度,而不是目的的國度。」真正的暴力,對於自身的手段總是有所警覺,所以可以從這一點很容易地區辨出來,一切的偽暴力,毫無例外同樣貪婪地肖想著「無目的性」:卸除一切目的,特別是道德目的,讓暴力手段自身取得明證性。

Battle Royale (以下簡稱 BR)所架構出來的暴力結構,正是一種妄圖佔據神聖暴力超越位置的偽暴力。

在這部影片中,區分為 BR 進行中的極端情境、與非 BR 的日常情境,後者是一個制度與法律陳舊腐敗,以致於無法再執行正義分配的失序社會,影片開始時所述說的龐大失業人口、社會不安等等狀況,發生在個體的實際例子,可以例舉秋也的父親,和北原老師:前者以卑微的模樣上吊自殺,後者先是在學校被學生在臀部砍了一刀,然後打電話回家,家裡也叫他不用回來了,徹底被當成是多餘的渣滓存在。

對於這些可恥的人生挫敗者,BR 讓他們最大的妄想得到落實:索性把早就破爛不堪、也沒什麼人在認真看待的一切拆除得一乾二淨,BR 設定的情境是如此極端:只能有一條命活下來,其餘都得死,不然的話,就是全部死。

表面上看來,這是神聖暴力,在所謂的日常情境中,種種對暴力的禁制於此全部解開,任何手段都被允許,希望達成的效果則是讓任何大義凜然的名目,在面對死之慾力時不得不露出虛浮空泛的真面目,重現最原始的蠻荒情境,讓生之慾力在叢林法則中重新被燃亮,因為一切的手段以實證方式指向唯一的結果:生存。

究竟從哪裡可以斷定這是偽暴力呢?

這個遊戲是可以拒絕玩的,死就可以不要玩。的確有這樣的人,將揹包用力一摔,跳進海裡。拒絕玩的好處只有一個:不會輸(被殺)。可是,正是在這裡逼顯出了那些在現實生活中卑賤的挫敗者、和在BR 裡拿命來付遊戲退場費的學生,兩者之間的關鍵差異:那些人生挫敗者,以為自己了結生命,就可以結束失敗,殊不知就像那懸掛著的死屍,那具被壓榨殆盡的身體,最後終於成了扯爛污體制沾沾自喜的註腳一隻;可是,縱身躍下懸崖,則是以生命為代價,決絕地和這遊戲切斷一切關連。

就如同無人可逃的末世審判,神聖暴力是無可規避的;偽暴力則可以,即使它往往自以為大家都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BR 的偽暴力也展現在隨機的裝備分配上,那些處處碰壁的落水狗以為這樣可以嘲弄他們最耿耿於懷的「不公平」:能力差的人就算拿到機關槍,也不會因此更能自保,終究強力武器會落到能使用它的人手裡。開始時取得優渥的物質條件,並不保證最後的勝利(存活),或者更徹底地說,根本沒有什麼足以作為勝利(存活)的保證,互相信賴的情誼,會因為一滴毒藥,使得前幾分鐘還是友愛地一起煮熱騰騰義大利麵的廚房,瞬間變成血濺五步的戰場,詳盡計畫的漂亮反攻,結果莫名其妙地毀在一個因為好玩跑來參加的殺戮愛好者手裡。

偽暴力以為在手裡捏著一張存活券,就沒有存在敢反抗它了,這就是偽暴力最讓人看不起的卑賤之處。就舉兩個讓我印象極為深刻、始終難以忘記的畫面來說:在溪流邊的巨大巖石上,驚鴻一瞥地掠過一道背負武器的身影,後面是幽深的森林,在陽光之下,冷然睨視腳底兩具倒臥血泊中男屍的她,是如此殘忍而美麗,宛如一隻舔舐爪上鮮血的雌豹。

另一個是穿著明豔黃色運動服的學生,她只拿到一柄小刀,卻毫無畏懼地、甚至是輕蔑地對著眼前拿著十字弓威脅要與她做愛的男性同學說,來啊,你敢就用你的武器吧,我每一吋身體都會反抗你。

勝利當然存在,這就是。即使她們沒有活到遊戲結束,我半點都不懷疑她們勝利者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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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Mon Nov 26 07:04:05 2001
修訂:Mon May 19 01:33:2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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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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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深作欣二對日本社會最暴力的控訴 ◎ 董籬
天國與地獄--《大逃殺》的暴力喻言 ◎ 洪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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