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1992出版)之脈絡──在性革命的脈絡中思考已經浮現的親密關係的革命:基本上Giddens覺得性革命在過去數十年中似乎已有長足進展,例如打破處女情結、青少年性行為增加、性活動多元化、性在個人生命的期待中愈來愈重要等等,已成為潛在的自由國度,性也已構成了自我認同。性平等必然要求兩性都調整視野和行為,然而仔細看來卻發現,這種感情上的調整步調很慢,性與愛與性別三者不斷糾葛在一起,舊的東西好像很難徹底去除。不過,Giddens想要強調,在這個過程中,女人已經創造了一個新的感情秩序(emotional order),開始探究在情慾及感情上都平等的「純粹關係」有何可能。浪漫愛雖然一方面使女人安身立命於婚姻家庭之中,然而它也是一個積極且激進挑戰男性文化的力量,因此Giddens認為需要探究浪漫愛的可能激進發展,以願景一個有emotional fulfillment的社會。純粹關係的形式則須要從浪漫愛到匯流愛。
事實上,感情領域中也已經可見長足的發展:relationship、commitment、intimacy變成描述人際互動的重要字眼,這些字眼蘊涵了平等地位、積極打造、協商溝通等內涵,日常生活和親密關係不再倚賴傳統的穩定和例常,也因而充滿實驗性質。relationship:a close and continuing emotional tie to another。
在訪談中,Giddens更指出:現代的親密和古代有別,須要積極維持,actively sustain,伴侶之間更為平等因此須協商溝通,故對話成為關係的基石,浪漫愛改變了親密關係結構(這個結構完全靠情感溝通,對方是特殊的他者,關係成為私人的敘事而非家族敘事,自身的投射構成對方的理想化形象等等)。18世紀開始的浪漫愛是個forward-looking,colonizing an empty future的敘事,向前看,企圖掌握未知未定的未來,攜手創造以兩人為主的傳記,the couple超過其他血緣關係,時時需要情慾和感情的溝通,而且還是排他的,而個人的生命歷史不再與社會有直接聯繫。女性主義認為浪漫愛是陷阱,但是Giddens認為這個說法錯誤,浪漫愛其實是女人推動的,以要求情感溝通和關係平等。浪漫愛是dream也是projection,夢想和投射使得浪漫愛容易被操弄(lends itself to exploitation)。浪漫愛中的忠誠(fidelity)及誘惑(seduction)、親密(intimacy)及拋棄(abandonment)是齊頭並進的。而且羅曼史總是顯示humanization及progressive equality,女主角逐步馴服男主角,最後建立相互的尊重和理解,形成更深的愛。不管多理想,至少這已經折射出正在發展中的純粹關係。浪漫愛反映了愈來愈個人化但仍然被父權統治的社會中的女人的夢想。
浪漫愛所建立的現代親密關係是一種純粹關係(pure relationship):是現代親密關係的原型,雙方為了這個關係而不是因為經濟或家世的考量而進入這個關係,相互滿足感情需要,專注於共同探索自我以及創造共同的傳記歷史,因此需要持續的自省與互信。由於是建立在雙方的承諾(而非大家族的網絡)上,因此也比較不穩定,到了晚期現代,在女性性解放和性自主的衝擊下,就更形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