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酷哥──奇装异服

现在的学生太虚荣了,花了好多工夫在装扮身体上,还有一些学生打扮得不男不女的,要不然就是暴露或者追流行,真是太不像话了。

你曾为了那些老是无法乖乖的按照规定穿制服的学生困扰过吗?你有学生把头发染成红的、黄的、绿的,身上花花一片又是老虎又是玫瑰的刺青吗?她们是不是也把耳朵打上好几个洞,戴上金的、银的、塑胶的耳环?她们的制服或许要比其他同学的透明,里面是隐隐欲现的黑色蕾丝胸罩;他们的长裤总是包裹的紧紧的,鼓出青春热力的隐约形体。你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唉!要如何是好?

你说学生是在赶流行,电视上的青春偶像一个个就是这副德性的;你说学生在耍帅,书包带子长长的垂到膝盖以下,走起路来一跩一跩的,故做威风。你害怕学生因为花太多时间装扮身体而荒废学业,更害怕这些奇装异服的学生会走向人生的歧途。你说:“这些学生看起来就像不良少年(女),搞不好,她们早就和不良少年(女)混在一起了。”自认是良师的你,于是想把她们拉回“正常”的轨道,却总是力不从心。

亲爱的老师们,先回想一下自己也曾经走过的青少年时期吧!你不是也曾想尽办法让自己在同侪中看起来与众不同?你不是也费尽心思吸引老师和同学的注意?你也曾偷偷的在朴实无华的制服、书包、发式上动手脚加花样。

想想看,你为装扮自己而花费的时间并没有影响你平稳的走上人生道路(所以你如今为人师表),也没有让你真正“学坏”吧!然而,为什么一旦你变成老师,轮到你的学生这么做,你就不能信任她们了呢?

或许你会辩称:“我以前从来没有像他们那样费心思打扮自己,我觉得内在比外在重要。”

你说得没错,你有权利选择只“关注内在”——就像学生们有权利选择“美化外在”一样。价值观的多元化本来就是一个民主社会的基本表现。

再说,如果你从来就不曾在这方面享受过创造自己、塑造自己、美化自己的快乐,你又怎能断言别人不能从这种经验中学到一些建设性的事呢?假使你没有在与众不同的身体包装上得到快乐,这并不表示他人也必须顺从传统才能得到快乐吧!嘿!再想一想,搞不好,你的忧心还有一些妒忌的成份吧!

你说:“最让我担心的是,有些学生实在是太不男不女了,男生戴耳环,女生剪超短发,把性别角色都搞乱了,这也不要管吗?”

嗳!是谁规定某个性别只能做某种事情呀?这年头连新好男人都得下厨做菜换尿布了,谁还拘泥于严谨的性别分工啊!而且如果照你所说,外表只是很表面的事,那么,说不定学生也只是在表面上玩一玩改变身体的形象而已,你又何必过度紧张,觉得这会败坏他们一生前途呢?

你说:“他们没有自制力,花太多心思在打扮上,会分心,会荒废学业。”

拜托!学生喜欢流行文化,多过于喜欢课业,这正凸显了我们的课业安排太过无趣呆板,与现实世界脱节,又没有尝试使学习活泼化、生活化,再加上考试文化所带来的各种压力焦虑羞辱惩罚,难怪学生会需要在流行文化中找点愉悦,找点肯定自我的空间,以便维持某种活下去的理由。你不也唱KTV、打保龄球、大吃一顿、疯狂购物,以便在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现实中踽踽独行吗?

说实在的,学生注意自己的身体、注意自己的装扮,这绝对是一个教育机会。它可以被发展成一种敏锐的流行感,进而透过善意的鼓励转化成对其他外界资讯的兴趣。它可以被调教成一种有个性的美感,进而发展成学生自主自立的力量。它可以是一个认识文化,分析文化的进途。它可以是一个比较文化差异,反省本土文化发展的教学工具。它还可以促使学生在关注自己的时候学会考虑他人的观感,从他人的眼光来看自己,这些都会有助于学生学习设身处地的看事情,而不是随便的一意孤行。

真正重要的问题倒是:老师有没有那种活泼、启发的智慧和开阔的眼界,来对学生的流行文化追逐做出友善的反应,帮助学生把流行文化转化成学习的成长经验?

要想这样做,老师第一步就得先表示出对这种文化的友善──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用衷心的欣赏来表态。学生能够在老师的反应中找到善意的支援,能够肯定自己的身体形象,才会有助于她们建立自信心和安全感,减少因为焦虑不安而产生的怨忿,反而因为感受到周围环境中的友善,慢慢学会爱自己,肯定自己,也学会肯定别人,互相欣赏──这些做法都会减少敌意和侵略的发生,从而培养比较开朗的人格。

另外,老师和学生也应该把握机会从事美感的陶冶,透过别人示范(像演艺人员、媒体红人或甚至槟榔西施)或自己找寻参考书籍──每个书店都有无数期刊和专书可读,在不断的尝试中开发各种装扮自己的方法,也可以一起讨论怎么样从衣着上展现自己,观察他人,怎样在有限的经济资源上发挥个人风格。这种研究和讨论,绝对有利于学生对书店、对查资料、对有条有理的辩论产生兴趣。

衣着打扮可以是一种与人相处、发挥吸引力、表现善意的机会和艺术。身为一个爱护学生的良师,你也应该好好的充实自己对流行的知识,和走在潮流尖端的学生一起成长吧![涂懿美、何春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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