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了官姐? ﹝苦勞網﹞

■苦勞報導2006/08/17


  多年前的一場學術研討會中,官姐,曾經拉著嗓門,對高高坐在臺上, 夸談支援廢娼政策的女性學者說:「你們這些坐在冷氣房的女人,那裡知道 我們這些在懸崖邊的女人,一轉身就落海。」今年8月初,官姐的屍體在基隆 一處的海邊被發現,官姐,已經被推下去了。

  任誰都無法相信官姐是自殺的事實。官姐為人豪爽、海派,在每一場抗 爭中,更是站在第一線,從不蒙面、口號喊得最大聲。當年宣佈廢娼的北市 長陳水扁、社會局長陳菊及一干御用學者,被公娼姊妹們千刀萬里追得灰頭 土臉,官姐,同時也是代表著公娼打死不退精神的象徵。但她卻撐不到性工 作合法化來到的一天,走上絕路。

  誰說官姐是自殺的?如今封建社會已遠,但你以為魯迅《祝福》筆下, 以禮教、父權、宗教壓著祥林嫂喘不過氣的吃人體制,就不存在了嗎?

  與官姐一路走來,一同抗爭九年的日日春協會理事長王芳萍,在獲知官姐的死訊後,在悲痛之餘,慢慢地追尋她最後的足跡。王芳萍說, 這是廢 娼政策錯誤,性工作非法化的政策殺人。

  2001年3月,廢娼緩衝兩年到期,北市公娼正式走入歷史,之後,官姐為了養活一家老小,只能選擇轉入地下,經營小型私娼戶,自己也兼做小姐。沒有合法的保障,黑白兩道要錢、地方派系要脅、客人以報警威脅白嫖……,官姐多次說:「變成非法,什麼人都可以騎在你頭上,我們只有低頭,求人手勢拿高,放我們一馬。」

  廢娼,讓弱勢更弱勢,被孤立在社會的底層,只有靠彼此相互借貸才能應付許多意外的開銷,而重義氣的官姐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中累積許多債務,以債養債,甚至被迫向地下錢莊借錢,每天必須支付高達9000元的利息。社會結構已經讓她們像走鋼索一樣,搖搖晃晃著才能勉強前進,風一吹,就從崖邊掉落。

  風來了,蘇貞昌在今年3月宣佈拼治安,重要的項目就是掃蕩色情;北市又在暑假執行加強取締色情專案;7月30日,官姐的朋友傳來訊息,警方準備以重罰重賞嚴抓色情,提醒官姐,到九月底前都不要開店。但沒開張就沒有生意、沒有現金收入,再也無法支付利滾利的地下錢莊借貸。官姐沮喪地說:「阿扁執政時不可能讓性工作合法化,馬英九現在這樣取締,看來國民黨上臺,合法化也遙遙無期。」官姐的屍體,就在8月3日在基隆的海邊被尋獲。

  「廢娼的陳水扁、拼治安的蘇貞昌、掃黃的馬英九,要為這些悲劇負責!」王芳萍說:「會選擇去當小姐,已經是社會的底層,這些政治人物,卻用逼死底層的政策,來為自己的政績加分。」

  不像其它自殺者只有一日新聞,也不是祥林嫂最後只能叨叨絮絮抱怨、逼乞而終。經過9年的抗爭,累積了太多捨不得官姐的同志、朋友,日日春協會執行長鍾君竺說,官姐的事情一傳開,許多小姐及客人,都打電話來說要幫忙。日日春協會也將在8月25日開始,為官姐舉辦影像回顧展、追思會,當然,9月6日的廢娼九週年紀念日抗議行動,也會照常舉行。王芳萍表示,這次的抗議,絕對不會讓這些高官善了,性工作不除罪,官姐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海中浮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