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991年5月8日何春蕤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刊出的一篇書評,原文題為〈感性的回憶〉】
對於活在其中的人而言,即使重大如文革的歷史事件也不過是背景中模糊的魅影,在他們的回憶中浮現的仍是個人化的切身經驗。
〈天若有情〉敘述的便是一個十五歲的善感男孩如何在文革的洗禮中逐漸心硬的歷程。作者明智地選擇了由弟弟的回憶來呈現男主角的轉變,在少年純真的語言中避免了濃膩的情緒渲染,也在頗為尋常的生活經驗中藉著佔有紙鶴、綁架女孩、踢死小貓來傳達哥哥對命運的無言反抗;由於這個對往事的詮釋,弟弟把哥哥的死狀也象徵化為「一條虛幻的弧線」,而總結了個人對文革的感受。
作者以紙鵲象徵自由並非獨創,但寫哥哥由珍愛紙鶴到自製彈弓打那些高不可及的紙鶴時有極其驚人的效果,可惜寫兄弟製作紙鶴向父親示意的那一段有點矯情,大貓找小貓的淒厲夜晚也太過有意安排,好在作者對場景和時間的錯置安排功力很夠,敘事語言的掌握也恰如其份,尚可彌補。
作為一個感性的回憶,〈天若有情〉是很有情的,但也正是因為以情掛帥,作弟弟的敘述者極力避免對各個事件反省,而企圖以愈近尾聲就愈簡潔的敘述來營造情猶未盡的繞樑感。不過,在情緒感受之餘,讀者若想有什麼思考的空間,那就要靠自己去創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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