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993年1月8日在《中國時報》「人間烽火」專欄發表的文章】
連續三集的黃飛鴻故事中都有大眼聰慧的十三姨串場。這個走在時代前端的女子在某些方面來說很有勇氣,敢在白蓮教仇外恨洋的風氣中穿著洋服公然行走,在外國求學的經驗使得她求新求知,不但用相機記錄中國的風土人情,更在第三集中玩起映畫機、蒸氣機來。更可敬的是,她以阿姨之尊,竟然不懼人言的愛上黃飛鴻,在各方面協助他適應西方的文物習俗。
可是,稀奇的是,這個女子在連續三集中屢屢過險,而在突發的危險狀況中,她的反應永遠是驚惶失措,只能無助的喊:「飛鴻!救我!」觀眾在氣急之餘,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受過西方教育、曾經獨身飄洋過海的女子為什麼只學了智性上的皮毛發展,在個性和氣魄上卻一點也沒有改變。
其實,這個看似矛盾的現象並非不可能,反而還頗為常見。在我們的高等學府中多的是這種看似腦筋不錯,但卻因為保護過度而歷練不足、膽識缺缺的小女生,大學校園中更經常聽說一些令人不可思議的調戲與騷擾傳聞。當局者的補救之法不外乎警告女生更加小心門戶,注意周圍環境,積極的做法則提供自衛講習,希望女生學得一些簡單的攻防之術,可惜的是,這兩種做法都忽略了十三姨的殷鑑。
試想,處處被調教為退縮保守的女生怎可能在危急時突然冷靜靈敏地思考對策?如果她經常被保護在單純平靜的無菌環境中,她怎可能鍛鍊出那種開闊堅定的氣度及收放自如的情緒來迎戰各種困難情境?即使她學了自衛的招式,若沒有鼓勵她在日常生活中就舒展體力與心靈的寬廣幅度,她又怎能在一剎那間釋放出所有的能量來一擊成功呢?
由此看來,十三姨這個人物的不可信,倒不在於她留洋歸來還那麼見不得場面,而是她在三集中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還維持著不長不進的無助女性形象,除了滿足黃飛鴻的英雄形象對比所需,我們還真想不出第二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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