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籬
【四】
「Fuck me……」她在我耳邊吐著氣音說。
我把雙手往下移動到她的臀部，她跨坐在我身上，腿間的私處緊貼在我小腹上，我感覺到她緩緩地扭腰，柔軟的皺摺處帶著重量確實地在我皮膚上摩擦，使我的陰莖變得更硬更熱，在她的股溝間等待著交合。
兇猛的渴望。
她稍稍向後移動身體，順勢坐上我勃起的陽具，可能是因為熱水的關係，她的裡面比平常更軟更熱，我一進入就感覺到浪潮般湧來的快感，可能她也感覺到了吧，原本疲憊的身體，本能地興奮了起來，她把體重放在我下體，讓我深深地插入濕熱的陰道，她的裡面隨著呼吸收縮，我覺得我的勃起似乎可以不受限制的延伸下去。
她用力的吐著氣，漸漸地加快速度，剛開始她還不忘用手指挑弄我的乳頭，或者在我的腹側搔癢，但不久她就變得忘我了，閉起眼睛來貪婪著肉體的快感，用力的在我身上起落，我雖然配合著抽插的動作，但是我完全被壓在下面，根本不太能動，感覺上是她在幹我。不過我其實很喜歡這樣子做，有一種被制服的解脫感。
「幹……靠……幹、媽的……Fuck……」她亂七八糟地說著髒話，這是她的習慣，她只有在做愛的時候才會說這樣話，而且是一連串自言自語不斷的說，其中夾雜著喘息和輕呼，偶爾「啊」地叫出聲來，不過聲音都不大，像是喝醉酒的人，一個人窩在牆角喃喃自語那樣，不過有時比那個稍微大聲一點。
她俯下身來，開始狂亂地吻我，我們幾乎是在互相咬噬對方，從唇、舌到耳朵、臉頰，在她的鼻尖和我的碰觸的時候，她稍稍地張開了眼睛微笑著，卻露出兇惡的眼光，像野獸一般地，不過那表情稍縱即逝，接著她猛地仰起頭來，把手伸到自己下面，一邊擺動著腰和我交歡，一邊搓揉著陰核，盡情地宣洩高潮，全身激烈地抖起來。
其實我早她一分鐘左右已經射了。
洗完澡以後，她在床上靠著我抽煙，然後我們裸著身體擁抱著，各自進入深不可測的遙遠的古老睡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全身酸痛得不得了，唯一有精神的只有勃起的陽具，她雖然還閉著眼睛趴在我胸口均勻地呼吸著，看起來仍在熟睡中，但是手卻握著我的陰莖，有一下沒一下地套弄著。
「嗯……」她發現我醒過來了「好累喔……」她閉著眼睛說。
「呵……骨頭都快散了……」
「不行啦？」她仍然閉著眼睛，聲音變的甜甜膩膩的。
「不行了，我會被妳操死……」我撫摸著她的背。
她轉了一下身，順勢在我乳頭上偷偷舔了一下。
「我那有……」
她開始撒嬌起來，態度和平時完全不一樣，連聲音都不同了。
窗外的光線隔著窗簾透進來，在推著的紙箱上拉出不連續的長影。
「喂……」
「我們有自己的家了耶……你現在是我的男人囉。」
我看著她的臉，不像我之前認識的她，總是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也不像之前做愛的時候，透露出動物般的慾望，這時候的她一臉的害羞，嗲著聲音溫柔地說話，十足小女人模樣。
我忽然想到我什麼時候會搬走的問題。
當然那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之後我們又做了一次。因為她長期吃避孕藥，所以喜歡我不帶套子直接射在裡面，和她做愛總是非常激烈，但是自從那一晚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那種像動物般原始的單純肉慾，那種恍惚到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的慾望。雖然多半都相當有快感，但我有時候會分心，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常常做到一半發現自己有點心不在焉，然後又在把自己拉回來繼續做。
就這樣住了大約三個月，最後我還是搬走了。
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我一定要搬走的原因，也許，本來就不是非要搬不可，因為沒有發生什麼非要搬不可的事，想要搬的時候，我只告訴她，我還是習慣一個人住，那確實也是原因之一，但是還有別的更重要的理由，不過我那個時候自己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後來我們當然還是繼續做愛，然而彼此間好像有某種默契似的，越來越少連絡，最後就這樣不了了之。我有一點想她，當然不可否認的也很想再和她上床，但是我沒有去找她，不久之後，我又變成完完全全的單身漢了。
之後再收到學姐的回信，已經是七月中的事情了。
【五】
『是的，就是我。
好久好久不見了，我在網路上看到你的文章，你習慣留下e-mail，我想是不是要寫封信給你？但是完全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開始，所以就轉寄了一篇文章給你，就是這樣。』
簡短的回信。
下面一封信也是她寄的，她又轉寄了另外一篇文章給我，和前一篇類似，也是寫一些關於虛擬世界的東西，有些內容滿有意思的，不過看一看也不知道該回什麼。
為什麼會忽然寫信給我呢？
我也回了一封簡短的信，問候了幾句，當然也提出了我的疑問，這麼多年沒見面了，為什麼會忽然寫信給我呢？我盡量問得不至於沒有禮貌，不過我真正的疑問還很多，因為我跟學姐根本不算熟，以前也收過這樣的信，不過多半是禮貌性的，『我在網路上看到你寫的東西了，沒想到你寫了這麼多文章……』諸如此類的，不過學姐寄來的信卻不是這樣，而且，在我的印象中，她是那種沒有事情根本不會跟別人連絡的人，與其說是冷漠，倒不如說是非常的不擅於社交，談論的話題也抽象得很，做事情又相當的認真，一天到晚看一些難懂的書。總而言之這樣的人不是會亂寄來路不明的郵件給一個好幾年沒見面，而且根本就不是很熟的學弟的吧？
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在那之後我仍然繼續收到學姐的信，每次都還是會轉寄一篇文章給我，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寫什麼東西，我本來覺得很好奇的，不過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加上工作上進入忙碌期，公司正在執行幾個相當吃重的專案，我也因此常常加班，雖然還是會掛在網路上亂逛，也偶爾寫一點東西，不過因為工作的關係，上網路的時間也比較少了，相對的好奇心也稍稍降低了一些，也就沒有再多想學姐為什麼忽然要跟我連絡的事。
其實我對加班並不怎麼介意，與其說因為我有工作狂，倒不如說加班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困擾，因為我不加班也沒有特別要做的事，加班還是照樣上網路，前陣子跟女孩子住在一起，要是加班加到太晚，還會有人打電話來問怎麼沒回去，一個人住之後，就連這種麻煩都沒有了。也許是因為在這方面沒有抱怨過，加上雖然自己覺得沒什麼特別表現，但總算可以說稱職的工作內容，每次加薪都還有我的份，薪水雖然不是多高，倒也沒有什麼會讓人不滿的，就這樣每隔一段時間會忙一陣子，我想我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吧。
有時候甚至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可以吧，但是如果想多一點，有會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至於學姐寄的信，後來我發現其實是有主題的。
雖然每次寄來的都是一篇不知道哪裡轉寄的文章，看似是一篇一篇獨立的東西，但是都在談論一種理想中的生活方式之類的東西，並且一直繞著網路和現實打轉。
因為我的工作是寫網路上所需要的各種文章，所以對和網路有關的東西也會比較敏銳一點，學姐所轉寄的文章，我一開始的直覺是認為，大概是某些人對網路有感而發寫的東西，不過大部份這樣的感想都沒有真正的商機在裡面，要從那裡面發展出實際上可以在網路上經營的東西是還需要經過更多的思考。
不過連續收到好幾篇以後，我開始對那些文章本身感到興趣。
所謂的，美麗新世界。
其實想想滿有道理的，我自己不是也每天掛在網路上嗎？雖然沒有特定的目的，不過要說是尋找一種補償，在我平淡的生活之外，另外尋找一個烏托邦，這樣的心態可能是成立的吧。而且我從那些文章中看到某種契合性的東西，有些東西其實是我想過的，不過也許我自己已經忘記了，或者是我也寫過，但是寫法有些不同。一旦從這個方面去看，就更覺得這些文章裡面好像還有更多引人深思的東西。
主旨 FW:真實世界真的真實嗎？
真實世界真的是真的嗎？
我要說的不是存在主義的討論，也不是科幻情節，而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生活的這個真實世界，到底有多少不真實的東西？
我們從小所被賦予的價值觀，其實沒有一件不是因為特殊的目的所編造的：道德、廉恥、正義、公權力、倫理、社會價值……這些東西都不是固定存在的，換一個時間地點，就可以完全不一樣，而我們從一般的媒體和出版品甚至正統教育下所學到的東西呢？你難道不曾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你一定看過很多有關青少年受性侵害的社會新聞，有很多專家也針對這些新聞發表過意見，當然更不用說新聞中的犯罪者，還有當事人的父母師長等一干長輩，但是你有看過哪一篇是以當事人的角度出發的？
試想一下，如果你是女孩子，當你還是十四歲或者十六歲的時候，你和你的情人親個嘴，但被父母發現了，他們會怎麼對待這件事？假如上了床，你的父母去告對方，你覺得如果你十四歲的時候發生這種事，你有機會對記者說你是愛他的嗎？而你回到現在的年齡，也許你已經有兩個十四歲了，你覺得如果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真的有機會這樣對記者說，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呢？再想一想如果是你的兒子被對方告了，雖然他口口聲聲說，對方和自己是相愛的，但是你能夠用這個理由幫你兒子打贏這場官司嗎？
這就是我們每天在真實世界所看的新聞報導，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其實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當然真實世界以外的虛擬世界也同樣沒有辦法告訴你，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然而至少到目前為止，網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就是真相和謊言有同樣的發言權，我一直相信這是網路在人際關係上的突破，的確我們很難確知什麼是真的什麼是被隱瞞的，更不用說扭曲偏差的結果，但是我們在網路上至少還有機會去尋找自己的空間。
因此對於網路言論，執政當局總是希望盡早納入管制，而有些人則抱持反對的意見，不過我想除了這個遲早會輸的檯面上的爭執之外，更重要的是，你是否有那個自覺，知道真實世界並不真實的事實？如果沒有這個自覺，那麼就算網路上有再多沒有遭到控制的東西，對你而言也是不存在的。
真實世界真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從小別人告訴你的那個樣子嗎？你真的想要身邊的人都想要的東西嗎？如果你是一個經常掛在網路上的人，你一定有機會在網路上接觸到所謂的網友，有些人會讓你覺得和一般日常生活上認識的人很不一樣，但事實上他們大多和你一樣普通，之所以不凡，只是許多人在網路上恢復了本來的自己，也有更多人還在摸索的過程中，也許你也是其中一個。如果你真的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不妨在和你的網友認識的過程中，試著去重新認識自己，也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我數了一下，這是第八封信了，看完以後，我忽然想到我要問什麼了，就好像一直找不到開關的燈忽然被打開了一樣。我向學姐問了一個問題：「這些文章是從什麼地方轉來的？」
這個時候，其實我已經自己把那扇門打開了，就算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也已經關不起來了。
———- 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