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的靈魂對談

◎邊邊安靜貓

【真的可以嗎?就這樣沉淪在無邊的慾望中……】

曙光微露的清晨,我終於從似醒若夢的迷惘中清醒,昨夜沒有拉緊的簾幕間透進一片晨光灑遍這小小的室內。我睜開雙眼,在旅店雪白的枕上醒來。我像似緊擁著情人似的,右手穿過枕頭在床沿與我的左手相握。

這時,一陣悶悶的痛從左腳傳來、提醒我一夜無法安眠的原因。是的,我又拔去了左腳的第二及第三個腳指頭的指甲,紅腫的腳指頭上暗紅色的血漬看來有點可憐。我下床走進浴室,幾分鐘後我坐在浴缸中看著自己被熱水浸泡成粉紅色的腳指頭、不禁沉入往事的回憶中……

記憶中我常常傷害自己的身體,並不是我會拿刀子割傷身體、而是當我身體有傷口時,我會一再的去剝開結疤的傷口。看著裸露的傷口溢出血水,安靜的去感受那疼痛的感覺。那感覺不能用舒服來形容,因為疼痛就是疼痛。那悶悶的痛會持續很久,像是一直在提醒自己的存在,身邊的人們總是帶著責怪的口氣希望我停止。漸漸的、我沉迷在那樣悶悶的痛感中,像是一種習慣,。也像是變成了一個遊戲:只要一靜下來、就會去尋找身體上的傷口,但我不會去製造傷口,像是割腕之類。

我知道我有些自虐的傾向,但是,不是因為我有自虐傾向這件事我就決定了我是M。確認自己感覺不能只用單一的事件跟反應來決定。人……不是萬能。就算是在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也不該抱持著太過主觀的意識來對面自己。

其實,從很年輕時開始會傷害自己開始,內心也有過一些掙扎,.因為整個社會資訊的普及跟發達的緣故、多少也會有些疑惑:【難道我真的是有被虐的傾向嗎?】許多年後,偶然間發現,跟男人在性愛的互動上,對於強制性高的動作會比較容易去感受到強烈的感覺。第一次發現自己這樣的反應時,我嚇到了!

是的,我嚇到了!我被自己身體的反應給嚇到了!在我這個年代的女人,慾望這個字算是一個禁忌;一個知道卻又說不出口的禁忌。而唯一可以得知跟慾望相關的資訊只有在言情小說中所描敘的。女人的慾望只有在風花雪月的情境下;在男人的溫柔體貼的引導下才能有所疏發。而這樣長久以來的資訊一再的告訴我,這樣才是對的;女人的慾望只能以這般的型式才能圓滿。

所以我嚇到了!我竟然在男人近似粗暴的愛撫下感受到了近似高潮的感覺。我內心驚訝的反問自己【我怎麼會在那樣激烈粗暴的情形下有高潮!!】這樣的迷惑一直困擾著我。身為一個平凡的女人,我並沒有許多的機會去尋求嘗試不同類型的男人。除了基於女性的害羞;更多的原因是、就算試圖去尋找一些可能性,也不見得可以找的到想嘗試的類型;我總不能開口說:

【你可以粗暴些的愛撫我嗎?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被虐的傾向?】

慢慢的,這樣的疑問只能放在心底。自己並不能很坦然的去面對;就算是心裡隱約的知道;自己的需求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但又能如何呢?只能一直疑惑著、讓自己的心一直帶著罪惡感的發酵、醞釀。一直到了近期,偶然間接觸了一些跟SM相關的網站,在仔細的看過一些比較有學術理論基礎的文章,才又開始回頭檢視內心的感覺。

回溯過往跟男人的情感互動中,自己雖然一直給別人很獨立的表象;但是心裡很明白,面對氣勢強大的男人我是很柔弱的。霸氣十足的男人總能讓我覺的安心、在那樣的男人面前我堅硬的面具會慢慢的崩潰。

在這樣的角度下,我不禁要將這一直深埋在心裡的感覺全部挖出來、攤開來一一的檢視。包括自己長年來自虐的部份、雖然自己的內心一直在抗拒著這樣的可能性、雖然不喜歡把這部份的感覺跟性牽扯上關連。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就算我再怎麼的不願意去承認自己的慾望,但是,慾望依然存在、不會因為我不願意接受,慾望就消失不存在。

終於還是要面對自己。在確認自己以後、渴望多瞭解一些,多明白一些。甚至是尋求一個能引領自己去面對這部份慾望的人。不管是要釋放那壓抑多年的自己、還是要滿足那渴求頂點的自己,這一切都成了一份動力。於是,我成了一個旁觀者,進入了這看似虛幻、卻又一再顯現著人性真實面的網路。

在經過近四個月的旁觀以後,在聽過了許多人的觀點、以及跟許多不同類型的人交談討論,也聽過許多自稱有經驗的男主或女主談論他(她)們的經歷後,我發現到一些很弔詭的論點。

首先,網路上本來就是男多女少的一個區域,SM的議題向來都是很聳動的一個目標。所以不論是在聊天室中還是網站的文章發表區裡,男女的比例相當的懸殊。所以S男跟M女的人數也是一樣差別很大。於是常會發現一堆的S男在怨嘆沒有辦法近一步的認識M女、進而收到奴。若是有好奇的女性出現,霎時就會驚動一室的男生。

以我的經驗來說,不少的男生都會以一副很強很自我的姿態面對女性。而且會像是問捲髮放員似的問女性一堆問題,不然就會說一堆他自己的喜好、他喜歡的奴該如何又如何的達成他要的樣子。或是以好奇為名要求女性說自己的經驗談、或是一直窮追不捨的問【妳喜歡怎麼玩?】

老實說,身為一個女性。就算知道了自己對SM有些感覺、知道了自己喜歡那種被主宰的感覺,並不就理所當然的成為卑微低下的人。SM不管是那一種類形或被怎樣的定義都該是很私密的感覺,而且比起一般的關係需要更多的信任來做為基礎。不管是D/S或是S/M都需要建立在信任之上。而信任是要經由溝通、平等的角色上充份的溝通。就算今天不是以SM為話題來交談,也不該這般任性的只要求女性一絲不掛似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或是基本資料一股腦兒的公開在網路上、而男性卻連自己觀點的想法都沒有、只一昧的說他希望如何又如何。

也有不少對SM好奇的人,不曾先去努力尋求一些相關資訊的瞭解、就直接在聊天室中想要分享他人的經驗,希望聽到如同實況轉播似的敘述。對於這樣的人,許多時後是該有人出面來制止。因為在一些相關的聊天室中,大部份的主持人是男性,但是並沒有善盡一個主持人的責任。對於一些傷害女性的偏頗言論抱持著放縱的態度。這樣的惡性循迴,只會讓很多對自己的性向懷疑好奇的女性更加怯步。就算是鼓起勇氣去近一步嘗試瞭解,也可能是傷心的退出。

寫到了這兒,我不禁想自問,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放心的去追尋內心深處的渴望。不管我將來要順從我的內心需求還是要放棄。至少我要去理解、去嘗試、我才能決定的,不是嗎?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能將自己交在某個人的手中,我將會帶著羞澀的微笑,誠心的在他的面前低著頭說:

【真的可以嗎?就這樣沉淪在無邊的慾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