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品惡法下的青少年

◎中央大學酷兒文化研究社

青少年的去性化與無力化
在現代社會的架構中,由於將兒童與青少年時代與天真純潔的形象緊緊相扣,將他們的成長過程去性化,視其為心智發展不完全、無法自主地做出選擇的無完全行為能力者,使許多所謂民間團體代為發言,甚而立法,剝奪了屬於未成年者的權利,更導致未成年者成為難道未成年者真的沒有權力去發聲、去要求社會還給他們自由選擇的空間嗎?主流社會霸權以粗糙、甚至沒有經過各方討論、對話的立法過程,直接的剝奪了青少年生活的空間,甚至砍斷了青少年文化發展的自由權利,以各種將性、暴力片面化的解讀、壓縮手段,剷除了青少年接觸社會真實面的空間與權利,期許他們在身分證上登錄年齡的跨過成年門檻的一夜間,理解一切所謂『成年人世界』的種種面向,這真的是為青少年身心健康著想該有的作法,還是一種為了建構無性世界的陰謀:以青少年福利之名,行言論自由迫害之實?

出版分級制度的立法將導致建構一個無性的社會,將性完全剔除於社會對話之外。政府要人民從什麼管道去獲得性知識,得到合理的性抒發呢?是否要從更為迂迴、壓抑的管道去知悉性是怎麼一回事?無性的文化從另一面來說就是把色情當作必須剷除的妖魔,性會因此被扁平與幼稚化,對於性帶著無知與對立態度的社會,會給我們的下一代帶來甚麼?社會文化缺乏對於性啟蒙的正視,不尊重色情文化的存在,不將性文化視為文化資產中一部分,是相當無知且危險的。

我們的社會習慣將性直接連結到犯罪、暴力和傷害;因此性被污名化,社會文化將理想國度導向一個無性的世界,也教化各年齡層的人純真是與性是隔絕的。然而這樣一個將性與色情視為毒蛇猛獸的社會,難道就真的安全無虞嗎?

性的多元面向,必然是存在的,但是,性的存在樣態與教育管道卻被霸權團體壓迫,性的面目曖昧模糊,在這其中的人們,反而養成了許多錯誤的性觀念,例如認為強暴犯就是因為A片看太多,或是同性戀都是變態之類的無知見解。無知的性觀念導致人們的狹隘與偏執,造就在體制上壓迫與不正義的基礎﹔無性的文化對於青少年與孩童更是一種隱形的傷害,將他們隔絕在成人世界之外,是讓他們無力化(Powerlessness)。

霸權控管下的青少年
「出版品及錄影節目帶分級辦法」的實施,不僅使青少年無力化,更促成了霸權階級對青少年身心的監視、控管,扼殺了青少年的文化發展,將他們監禁在校園內,孤立在社會互動之外。霸權階級將青少年想像成笨蛋,並且藉此孤立他們,認為這些所謂「限制級」的出版品對身心有害,毫無益處。霸權階級的意識型態,不旦刻意抹煞了家庭在教育上扮演的重要角色,更忽略了青少年從次文化素材中所獲取的生命力與主體性,其實代表著對霸權階級的不滿與抗爭。

第一, 拜進步的科技所賜,青少年得以從小就開始接收很多樣化的資訊。除了來自教科書、電腦網路、電視之外,還有一大部分是來自在家庭中的娛樂媒材:動漫畫、小說和錄影帶。如果這些出版品的內容在家庭中沒有得到應有的寬廣討論空間,父母與子女要用什麼來進行機會教育,同時在冷漠的現代社會中,藉由分享共同文化素材,維繫親情,交流人生經驗?!如果,政府不完全信任家庭教育也足以培養下一代的獨立思考能力,那麼政府應該採取的策略是加強青少年思考能力的養成,並非一昧強行打壓出現在出版品中的性與暴力,因為,強行規範出版品中性與暴力的呈現方式,其實是矮化了青少年的判斷能力,正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試問,在成長過程中被政府輕視的青少年,我們怎麼能期望他長成自尊自覺的人格?!

第二,霸權階級沒有看到的是,極大多數的青少年都把言情小說、漫畫、電玩等文化素材,當作苦悶校園生活以及高度升學壓力之下的情緒宣洩管道,藉由閱讀這些文化素材,以及與同儕的交流互動,青少年從中得到力量,藉以對抗家庭的在學業方面的高壓,與社會在青少年人權與幸全上的隔離與冷漠。青少年與霸權階級的抗爭,可以從陪伴著多少的國高中女孩成長的席絹的言情小說,以及已將同人誌、cosplay等青少年讀者之間自行發展出來的互動結晶,看到具體、生猛有力的抗爭實踐。這些次文化真實的存在於青少年社群間,透過閱讀席絹精采寫實的言情小說,青少女情慾暫時得到宣洩與想像滋養的空間;透過廉價的租書店與普及的網路虛擬空間,青少年的文化素材得以充分流通;透過同人誌漫畫的創作與cosplay活動的舉辦,青少年的想像力得到滋養,創意得以充分發揮實現,青少年次文化成為他們在這個壓迫社會下的生存動力。

雖然霸權階級藉由惡法的實施,想要加強青少年與社會的隔離,但可以預見的是,青少年並不會像乖乖的綿羊一樣,停滯自己的文化發展,相反的,面對強大不合理的壓迫,青少年彼此認同並形成社會團體(social group)的力量將會大增,因為,青少年要抗爭的,不只是自己在苦悶升學壓迫下的小小喘息空間,更要抗爭的是被霸權階級長期沒收的青少年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