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在創造歷史(翻譯校訂)

(這是著名的左翼跨性別作者Leslie Feinberg《跨性別戰士》(1996)一書的結語,也是費雷思左翼思考和運動經驗的呈現。在細數歷史上各種不同文化中的跨性別主體奮鬥血淚事蹟之後,費雷思以這篇結語來指出串連跨性別運動與其他被壓迫者尋求解放的社會運動──特別是階級解放運動──的重要性。由張玉芬翻譯,何春蕤校訂,刊登於《跨性別》,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2003,頁333-344。右圖為2003年參與第五屆性/別政治超薄型學術研討會的貴賓:三橋順子,費雷思,樸蜜妮)

 

如果沒有奮鬥,就不會有進步。那些高舉自由但輕蔑抗爭的人…..只是想要不勞而獲而已。他們希望不打雷不閃電就下雨;他們想要大海但是不要波濤洶湧…..。掌權者從不會自動退守;我們不強烈要求,他們就永遠不會讓步。–Frederick Douglass

每當有一些數千年來都被噤聲、被迫害的人們開始組織起來為自己的訴求發聲時,其他被壓迫挫傷的人們也直覺的感覺到一股清新的改變之風已然吹起,於是他們也抬起頭來搜尋天空中的徵兆。跨性別解放運動就正在引進這樣一個轉變。

我們大多數人──特別在受苦的時候──都冀望處境會改變,但是卻也不必然對改變抱持很高的期待。我們都聽過一些尖酸的回應:「你打不過政府的!」或者「變來變去還不都是那麼一回事!」反正我們從小就被灌輸,這世界一向就是如此──狗咬狗自相殘殺。

但是,那些都是天大的謊言!改變和發展,是每個活著的人和事物(甚至人類社會)的特質。

我在這本書中所呈現的歷史是支持我信念的堅固基石。我相信,人類的未來世界不應該再有壓迫。如果我們所有的人都能接觸到真實的世界歷史,那麼我們應該很早就學會:我們祖先所生存的社會有著比我們今日更為人性的社會關係。這個事實本身就提供給我們足夠的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改變現今的社會。

對多元性別的仇恨並不是人類的天性,這個認知同樣的鼓舞我。我鑽研得越多就越清楚看到,雖然我們今日所謂的性別(gender)在不同歷史時期、文化、地區、國籍和階級中都有不同的表達方式,但是相同的是,人類也一直都呈現出性別的多樣性。另外,證據更顯示,性別(sexes)並非一直都被蠻橫地擠進女人和男人這兩個嚴苛不變的範疇;事實上,性別之間的流動是一條遠古流傳至今的道路。

從數以千計的書籍、論文、口述紀錄、文章、和其他訊息中,我去蕪存菁的整理出本書中的資料以顯示有些社會確實尊重跨性別者。我也在書中概要的描述了跨性別人士在奴隸制度、封建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之下所遭受的壓迫。面對這麼多資訊,跨性別解放運動需要開始檢視並比較那些尊重跨性別以及那些譴責跨性別的社會有著什麼樣不同的經濟結構。換句話說,現在應該是談論階級分化的時刻了,因為──貧富懸殊差距的社會正奠基於各式各樣的社會分化上。

要是我們把人類歷史濃縮成一年,那麼其中有360天以上都是合作共有的生活形態。這個史實使我堅定地期待:要是我們以滿足所有人的需求來規劃生產活動而不是考慮獲利多少的問題,那麼現有的強力生產工具與技術就已經足夠我們達成前所未有的境界。因為,從生產和交易中除去利益競爭,就能消除那個促使人們互相敵視對立的動機。

過去的社會之所以能更容忍和尊重差異(包括性與性別的多元),乃是因為人們是以共有的工具和其他原料來合作從事生產工作。但是現在,我們四周維持生活的每樣東西──工廠、農業機械和農地、醫院、科學實驗室──雖然都還是由集體的勞動完成,它們卻大都屬於個人私有。

最近《紐約時報》頭版上的一篇報導指出,我們日以繼夜集體工作創造的財富,事實上有百分之四十掌握在百分之一的家庭手中,《紐約時報》還提到,美國的貧富兩極化比任何其他工業國家都來得大。《紐約時報》不好明說的是:富人之所以能更富,就是因為窮人變得更窮了。這個重要的因果事實竟然被省略了!

我記得幾年前我在紐約華爾街當信差的時候看到過一個衣著骯髒襤褸的老人在一輛時髦的加長型豪華轎車旁的垃圾桶中找東西吃。有些善心人士可能會認為把富人的財富重新分配給窮人就可以解決這種刺眼的經濟不平等景象。

但是任何玩過「大富翁」遊戲(Monopoly)的人都知道【校註:這個饒富資本主義經濟精神的遊戲英文名稱原意就是「壟斷」】,如果遊戲結束時你手邊已經沒有代表現金的玩具紙鈔,那你就是輸家。就算莊家再多給你一些貸款,你還是輸家,因為莊家還同時擁有遊戲圖上的海濱步道(Boardwalk)、公園大廈(Park Place)和水電能源公司,一旦你擲骰子落點是這些地方,莊家就會再次拿走你的錢。

對那些找不到工作或者完全沒錢的人來說,現實生活中的壟斷可不是遊戲。最近在一個派對裡有個年輕女人問我:「你做什麼工作維生?」我回答:「我不知道。」我的回答讓自己都感到焦慮。我沒有資產、事業或工廠,所以我並沒寄生在他人的勞動上,我必須為工資而工作,否則就會挨餓。但是因為我的性別曖昧,所以幾乎不可能找到什麼固定的工作,每個月我都得為我自己那一半房租奔波籌措,但是更困難的是為了生存而應付全職工作,因為我同時必須處理在街上可能遇到的威脅或者地鐵上的騷擾。我生活環境中的這個社會體系真的讓我處處碰壁!

資本主義是人類可以想像到的最非理性的經濟體系之一:勞動最多的人獲得的最少,而勞動最少的人卻獲得最多。我們怎能讓這樣的體系持續下去呢?要是廣大眾多的勞動人口團結一致爭取一種較為公平的新經濟體系,資本主義就會垮台。

讓大家害怕那些穿著奇怪、選擇變性、或者不男不女的人,目的就是要分化眾人。因為這個目的,所以要讓淺膚色的人和深膚色的人對立,讓不同國籍的人對立,讓男人與女人對立,讓異性戀與女同性戀、男同性戀或雙性戀對立,讓有能者與失能者對立,讓年輕人與年長者對立。「分化以便征服」是個粗糙的武器,但是歷史證實它很有效──直到大家覺悟我們有必要團結一致的那一刻為止。

所以,解決之道是什麼?經過幾個世紀合理化對跨性別的迫害後,性壓迫和性別壓迫已經根深蒂固到無法根除了嗎?我們應該努力嗎?我們該從哪裡開始呢?

我成長在1950年代窒悶的壓迫氛圍中,當時根本無法想像後來會有1960、1970年代一波接一波的革命抗爭,而「石牆抗爭事件」就是這些戰役之一【校註:1968年6月27日紐約警方對同性戀酒吧「石牆客棧」進行惡意臨檢,在場扮裝皇后的激烈抗爭喚醒了同性戀族群也掀起了後來的同性戀解放運動,但是這也是一個跨性別歷史事件】。我還記得當年在支持黑豹黨和反越戰的群眾運動中也看見過剛剛興起的同性戀解放運動旗幟飄揚。【校註:「黑豹自衛黨」(後來簡稱黑豹黨)成立於1966年,主要是組織美國黑人貧民窟的工人階級武裝自衛抗拒白人警力對黑人的暴力對待,這個「黑權」(black power)運動可說是美國黑人的建國運動。】

但是我們許多在1960年代工作的人所享受的生活水準比現在還高一點,部份是因為當時的掌權者決定採取一個開明的「壯大兼富裕」(guns and butter)策略,以有效的挫折美國國內反越戰的聲浪【校註:這個說法很諷刺的來自1936年德國納粹空軍元帥Hermann Goering,他曾針對納粹政權的四年經濟計畫說:「槍炮使我們強大,牛油使我們富裕」】。這就是為什麼詹森政權(1963-1969)加重了社會福利方面的支出(那些攸關生計的重要措施今日正在被一一刪除),這些補助政策讓主流勞工階級的日子好過些,因而成功的孤立了反戰的年輕人及黑裔、拉丁裔、印第安原住民的解放運動。

但是今日這個社會體系已經不再照顧大多數人。數百萬人從事兩、三份兼差工作,缺乏醫療照顧,甚至逼近流離失所。美國的上層統治者在看到前蘇聯和東歐的工人遭到挫敗後就越發膽大妄為,不但想要消滅美國國內的工會組織,還想粉碎過去70年來美國人透過激烈抗爭而贏得的社會保險、失業救助、福利制度等等成果。

此刻,大部分工人沒有真正的經濟保障,我們的生活水準也受到打擊,難怪我們現在也看到一系列規劃完整的公投措施企圖把進步平等的公民權條款描繪為「特殊權利」,以奪走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和跨性/別人士抗拒歧視時的唯一倚靠。

也難怪那群資金豐富、用仇恨的聖戰來維護「傳統家庭價值觀」的權位人士,往往和那群猛烈攻擊婦女生殖自由權,企圖將移民當成代罪羔羊的人,同屬一個階級。

這就是分化以便統治。但那並不表示我們不應該爭取改革!所有跨性/別人士都需要基本公民權,而且我們現在就要。此刻在美國,跨性/別人士幾乎無處可以求助以抗拒歧視,甚至此刻都還在爭取被納入憲法所保障的廣泛人權定義中。

隨著目前越來越多性與性別的受壓迫社群集結進入跨性/別運動的漩渦中,我們將在抗爭的進程中規劃更多廣泛的訴求。我們必須要求把所有被視為不法的性與性別表現形式都除罪化,並推動教育爭取社會接受性與性別差異。我們應該擁有沒有標示「女」或「男」的乾淨廁所,這是我們的基本權利。

所有跨性/別人士都應該能夠享用基本醫療照顧,而不須害怕因為偏見或缺錢而被拒絕。變性的女人和男人以及其他跨性/別人士都應該有權享有合理價格的手術和荷爾蒙。此外,跨性/別社群也遭愛滋病侵襲,我們需要對跨性別友善的愛滋教育和各種服務。

我們需要對抗在居所、就業、軍旅、兒女監護和訪視權案件中包含的各種歧視。我們應該支援那些人權遭受侵犯的跨性/別囚犯,以及在警察暴力下受害的跨性/別者。

高中、學院和大學的課程應包含跨性/別個體及其抗爭事蹟。「性與性別體系永恆不變」這種狹隘的觀念需要藉由拓展人類歷史中一直存在的多樣性來加以挑戰。我們需要重新審視歷史、人類學和醫學,以剷除任何把性差異與性別差異視為「不正常」的觀念。

從駕照到護照,所有基本識別文件都應該刪除性別欄。而且既然每個人有基本權利定義自己的性別,那麼出生證明的性別欄也應一併刪除。此外,美國的保護弱勢族群政策(affirmative action)原本是要平反一些基於種族和性別的歷史歧視,我們需要繼續維護它,但是也要擴展它,以涵蓋更多性壓迫與性別壓迫的受害者。

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利決定或改變性別,每個人也都有權利以自己選擇的方式來表現其性別。

但是這些權利不會從天而降。人們有食物和居所的權利,也有免於性暴力或種族暴力的自由,但是這些都是經過抗爭才得到的。

在我成長過程中,種族隔離(Jim Crow segregation)的法律還在當道【校註:從1880年代直到1960年代美國大部分的州都透過各種法律來設立種族隔離的社會空間,例如公車分區乘坐、廁所分離、禁止通婚等等。Jim Crow則是19世紀中葉美國通俗表演中常見的角色,由白人塗黑臉孔,以誇張的表演方式來呈現黑人的刻板印象。後世用這個醜化黑人的角色名字來統稱維持種族隔離的各種建制。】經過激烈的公民權運動和黑人解放運動才推翻了某些最反動的法律,使得一些進步的反歧視與保護弱勢族群政策得以成功立法。從南北戰爭後的重建時期(1867-1877)以來,這是公民權運動首次贏得了黑人擔任民選市長、州長、國會代表的權利。然而資本主義的危機仍然持續惡化,長年深刻而持續的經濟不景氣使得都會區非裔黑人的生存情境每況愈下。

同樣的,高科技的發展使得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許多職業分野不再。但是那是靠著婦女運動的努力才消除了所謂「女性行業」,使性別歧視成為非法,並且要求同工同酬。然而目前女人整體都陷入了更深的貧窮,顯然這些改革還不夠!

階級分化的社會往往透過法律來把經濟不平等法條化。不論法律是否披上神聖之名,或是被視為出自人類道德準則,法律看起來好像是固定不變的,但是,事實上,法律一直在變。然而,生產方式的進步或人類意識的改變並不會自動地改變法律,進步的立法總是透過激烈的遊行、集會、示威和草根組織爭取來的。只有行動才能使得法律改變。

不過,這就像工會契約一樣,首先你需要抗爭以得到這個契約,然後你仍然需要繼續抗爭以免你贏來的成果被奪回去。

對跨性/別人士來說,贏得進步的新立法或者廢除飽含偏見的法律,都是我們爭取公平正義的重要基石。不過,本世紀的經驗已經顯示,利益掛帥系統的基本結構無可避免的會激發經濟和社會危機,甚至因此抹去我們一生努力的進步成果。這是我從德國法西斯主義的勝利中學到的教訓。

身為一個猶太小孩,我小時候以為法西斯主義的興起就像暴風雨雲般毫無預警,因此當我發現學校書桌被刻上了一個納粹標幟時,我擔心法西斯已經來臨,而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這場風暴。難怪後來我花了很多時間研究納粹能夠在1930年代德國掌權的真正原因。

當時,德國經濟嚴重衰退,一場強大的工人運動正挑戰著資本主義本身,其中也包含了許多跨性/別、女同性戀、男同性戀、女人和社會主義者,法西斯主義於是藉此機會肆無忌憚的摧毀了工人運動、整個勞工階級以及其他和他們結盟的組織。事實上,納粹的興起正是由一群工業鉅子和銀行家資金援助的,要不然是誰付錢興建集中營、鐵路和毒氣室的呢?是誰從這些新創造出來的奴工身上獲利的呢?希特勒當年誓言復興經濟並且帶來繁榮,他後來確實實現了這個承諾,因為戰爭仍是個有效的電擊器,可以使得資本主義停滯的經濟快速復甦。

同樣的,1960年代石牆暴動的時候,越戰也被視為「有益商機」,但是就像任何藥物一樣,快效藥遲早會失效。1991年國防部五角大廈對伊拉克開戰,美國的經濟就並沒有好轉,那麼,現在極端右翼份子還能提供什麼出路呢?他們不會提供任何工作機會,他們推動「精簡瘦身」企業結構以及高科技的革命都意味著有更多身懷專業技能的工人現在必須在速食店翻漢堡以賺取基本工資。

我們現在面對的情勢是:要不就棄守我們和前幾代人奮力爭取而來的生活方式、工作條件與政治空間──要不,我們就得組織一場更大的反攻戰。

如果只看過去的經驗,想要在美國擠出足以挑戰掌權階級的力量看似不切實際。但是如今城市衰敗,工廠的鋼鐵鍋爐冷卻,債台高築,軍火生產成為經濟常態,人民面對著立即的飢餓和流離失所,政府提供對抗愛滋和乳癌這些廣泛流傳疾病的經費不足…,從這裡向前看,我們必須問:可能避免這場抗爭嗎?

此刻,難道我們和資本主義的鬥爭還能不出櫃?此刻,難道不是脫去老舊幻想的時刻?難道不是告別那些支持剝削、延續人類痛苦的意識形態的時刻?最重要的是,難道此刻不是我們應該有信心自己能創造新世界的時刻?

從我還是個年輕的運動份子剛開始問這些問題的那一刻起,我就被扣上「共產主義者」的帽子了。沒錯!我確實是,因為我不滿足於僅僅刪除那些限制我衣著的法律──如果許多年輕的跨性/別者都還被迫睡在廢車裡或人行道上。銀行家有實力恣意浪費優雅晚餐上的豐盛食物,但是黑人扮裝皇后和拉丁扮裝皇后卻不得不賣身換取一些炸薯條。你認為解決這場社會災難的關鍵是什麼?就像早年工會歌的歌詞說的:「你要站哪一邊?」我相信這些深刻的社會災難需要徹底的社會解決方案。

「扣紅帽子」(red-baiting)本來就是想要嚇阻我們不要挑戰那個完全不滿足大多數人需求的經濟體系。要是在中世紀,我們也會被歸類為異端份子。我成長的過程中曾經感受過麥卡錫反共時代「扣紅帽子」的強大壓力,但是就像其他分化社會的武器一樣,「紅帽子」也是可以被打敗的。一位研究勞工史的同性戀學者艾倫‧博路培(Allan Berubé)在1995年女同性戀與男同性戀作家會議的一場演講中就談過這個問題,他說1930和1940年代的海事廚師與侍者工會負責組織美國西岸遊輪貨輪上的服務人員,那是個多重國籍的左翼工會,裡頭包括了許多公開表明同性戀身分的跨性別勞動者──也就是扮裝皇后們。

一名現年八十多歲的工會組織者曾經告訴博路培,當年共產黨工會組織者總是設想出能夠反映工會成員身分認同的標語。博路培告訴聽眾:「他們1936年曾想出一個標語:如果你容許他們扣紅帽子【即迫害左翼份子】,他們就會扣種族帽【即迫害特定種族】;如果你容許他們扣種族帽,他們就會扣性別帽【即迫害扮裝皇后】。所以我們大家一定要團結在一起。

這只是我們需要從過去的運動中學習的重要教訓之一,就像跨性/別的抗爭經驗也將提供寶貴經驗給其他運動及未來的抗爭。

資本主義經濟體系衰落所帶來的普遍社會災難正在深化中,成千上萬的人都開始感覺到這是個迫切的議題,因此,此刻我們跨性/別人士應該比以往更有信心去接觸我們的同事、鄰居、朋友、家庭和所愛的人,並且告訴他們:掌權者想讓我們相互殘殺,以避免我們團結起來爭取真正的改變。

在過去150年中,勞工階級已經成為社會中的關鍵力量,它是所有基本物資和設備的生產者,而且在全世界大部分地區都是大多數。雖然即將到來的抗爭並沒有藍圖,但是我們可以從聯手對抗共同的敵人以及過去凝聚的運動經驗中學到寶貴的功課。

從19世紀初英國跨性別織工粗陋但是自發的反抗(他們自稱「路德將軍的妻子」)到今天,勞動階級已經累積了豐富的革命經驗以及各種各樣的政治組織形式。【校註:傳說英國萊切斯特區有個名為Ned Lud的人,他長年被附近的男孩欺侮,並在一次反擊中打壞了兩具織襪架。後來1810年代英國北部抗拒機械化的工人集體打爛織布機以抗拒機器取代他們的勞動,領導者就被戲稱為Lud將軍,主要的支持者則自命為「路德將軍的妻子」。費雷思在此處指出這個典故和名稱的跨性別內涵。】

身為跨性/別人士,我們有值得引以為傲的抗爭歷史:跨性/別戰士曾經挺身對抗奴隸主、封建主和資本主義老闆們。如今,身為跨性/別戰士,我們正以越來越龐大的人數加入運動追求一個正義的社會。當我們在這個追求改變的大抗爭中提出跨性/別運動的訴求時,我們也在教育他人認識我們感受的壓迫、贏得盟友、打造我們想要實現的社會。

除非我們創造一個符合每個勞動者需求的經濟體系,否則我們都不可能真正享有自由。作為跨性/別,我們需要努力實現一個不再有階級可以透過散播仇恨和成見來獲利的社會,我們需要努力實現一個無法想像還有法律可以限制性、性別和人類情愛的社會。

請在帶領群眾努力實現解放運動的晨曦中尋找我們——跨性/別戰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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