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讀書．讓書自由」演講內容 ◎ 何春蕤（中央大學英文系教授）
　 　　　　　　　　　　　　　　　　　　　　　　 整理／小拉

其實啊，把書籍分成可看和不可看不是今天才有的。40年前，我還是未成年的少女的時候，我的爸爸媽媽分得很清楚的，凡是教科書、參考書、考試要考的書就是可以看的書，其它的書一律都是不可以看的書，跟我們今天新聞局分兩類是有點關連的。就只有兩種，一個是可以看的，就是跟考試相關、跟讀書相關，其它都是不可以看的，可是我這個人就是很奇怪，我很喜歡看不要我看的東西。我們當時候看的書跟ＸＸ的漫畫差不多，都是被父母視為會帶壞小孩的書。那個時候我最愛看的書就是──武俠小說！！所以說不是今天才會迷像周星馳這樣子的一系列跟武俠小說相關的電影，我就是很喜歡看武俠小說。可是你知道當時有很多人就會說：「唉呀！小孩子不可以看武俠小說，看了以後就會跑到山谷裡面去修道啊、去練功啊，會到山裡面去挖這個樣的……可以吃的、什麼可以增強功力、可以打通任督二脈的東西啊，還會到處去買什麼九陰真經、九真陰經之類……」大家就會很害怕，所以父母親都覺得不可以讀武俠小說，可是我就最喜歡讀武俠小說。

讀武俠小說有一些好處喔，第一個，各位看到我現在目前不是常常打像這樣的戰爭嗎，好像很有正義感的樣子，對！就是看武俠小說養成的！這也難怪這些…我們現在看到很多婦女團體很討厭我們看那些禁書，因為那些禁書就會讓我們覺得我們應該為社會做點的事情，應該改變現在這個現況，果然是應該禁！反正當時我就喜歡看武俠小說，這是很重要一個原因，因為我覺得在青少年時期其實我們需要一些不按常規寫的書，我們需要幻想；我看武俠小說就像我現在看大長今一樣，只是覺得說人會被打到一個很低的地方，可是會有其他的一些機緣，以致於你學到了絕世的武功再重返宮庭，然後再成為大長今。同樣的一些故事，都是這樣子在一個資源很少的地方能夠重頭再站起來，所以小時候很喜歡看武俠小說。

第二個，我喜歡看武俠小說的理由，就是武俠小說那個語言文字真的是蠻不錯的，我覺得那一種文字喔，你們不要說是這一代只看金庸，我看武俠小說很雜的，就是沒有金庸的年代的武俠小說，很多很多種類、很多很多招式、很多很多能看，所以那裡面的多元性其實那一代看武俠小說的人常常有的事情。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中學的時候，因為我個子比較高都坐在最後一排，我上學的書包裡只有一個書，那個書……，然後其他的全部都是武俠小說，因為我從家裡出來以後就直奔武俠小說店，然後把所有的教科書寄在那邊。然後那個書整套，因為那時候小說不是像金庸這麼大本的，都是小本的，一套二十幾冊、三十幾冊，整個書包裡面全部都是武俠小說，我就帶到學校去，然後坐在最後一排，老師也沒看到照樣重頭讀到尾，就這樣看，所以當時的國文程度非常好！完全不用讀教科書都很流暢。

第三個理由，在武俠小說裡面有很多很多的情節，那個情節就是說它裡面有很多那個正人俠客、少年俠客，正在往上鍛鍊他們的武功，他要成功的那樣的時刻的時候會遇到一個妖女，那個妖女會給他吹一個迷魂香，然後少年俠客會慾火焚身，沒辦法就一定要跟人家做愛才能夠解身上那個毒，武俠小說裡面常常有這一類型的劇情，提供我當年非常多的自慰的這個…功能。那我想告訴大家的就是說，一、我想成為一個像現在這樣很有正義感的人，是因為這樣的禁書。二、我想成為一個對於情感、對於性都還是蠻正常的人，我正常的意思就是說不怕他，沒有那種現代這也可以那不可以的那個狀態，還是會想成為像這樣對性對愛很平實的看待的人，也是因為看了禁書。

其實我鼓勵大家，不要因為這件事情我們就不看了，相反的我們要開始看更多的書；我們當然要看更多的書，而且要寫！別忘了，現在新聞局抓的是業者，新聞局抓的是業者，我們做讀者的人我們來寫，然後我們透過我們自己的網路也好、私下小本也好、同人誌集會也好，透過各式各樣的管道去傳播我們寫的東西，我特別鼓勵像建中那一位同學之類的，１８歲以下的孩子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寫限制級的小說，因為你們不會被抓！歡迎大家一定要往這個方向去，然後剛才今天聽了很多很多老師、很多律師朋友講的話，我非常非常感動，因為學到很多東西，知道我們下面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方說我們可以去組織一個新的團體，然後這個團體就專去替人家～，我們也來取代中華民國這個出版品評議基金會，做另一個，我們要不要叫做臺灣啊，臺灣出版品評議基金會，政治正確喔，考慮考慮。另外的話，我們也可以再想一想我們還有一些其他的管道，比方說，我這個人教英文的喔，我們從現在開始要讀讀外國的小說，專門讀那種異色的小說，各式各樣的那個英文字，反正他們那些立委諸公們也看不懂，我們就是讀這一類各式各樣的文字寫出來的那些小說，一方面要增進英文能力，一方面我們也看了我們要看的東西。也歡迎大家繼續加入我們這一個反假分級聯盟的活動，多學一些東西、多看一些東西、多寫一些東西，然後多散播一些東西，特別是１８歲以下的朋友們，加油！當然像我們喔，因為本人也官司打贏了，所以我們做為學術的人一定要利用我們學者的身份，繼續創造言論、繼續散播各式各樣的材料，讓臺灣的自由言論的空間能夠保持，這是我們的保衛戰。今天我們打的是出版品分級，明年我們就要面對的是網路內容的分級，再過來剛才也有人提到已經有電腦軟體分級、電腦的怎麼樣，遊戲也要分級，這一系列的緊縮的絕對不是停止在今日，我們一定要繼續再打下去！

我現在想要問一件事喔，我知道今天有很多朋友從頭坐到尾，你們心裡面都抱著你們心愛的一本書在那裡，我原本想知道你們帶了什麼書來，我們都已經知道朱天心帶了羅莉塔，各位一定要看，一定要告訴那些記者，一定要討論、一定要去談。我們也知道ＸＸＸ手上有竊賊日記。能不能請大家大聲講一下你手上有什麼書啊，讓大家知道一下今天有多少英雄好漢在這裡。你要把你心愛的書名講出來，你要記得一件事喔，分級辦法想要坐實什麼事情，它要你以你所閱讀的書為恥，所以它告訴你這是限制級、這是逾越限制級、這是不好的東西、這是會帶壞小孩子的東西。我們不以我們的閱讀為恥！來來來，大家說一下，我們讀什麼書！

（中略）

各位，這個出版辦法不單單是要限制業者、通路者，它實際上的後果是要我們沒有辦法行使我們的閱讀自由。不管林佳龍昨天摸了業者什麼頭，我們讀者的權益還是受損的！所以今日這個運動是讀者的運動、是我們閱讀權的運動、是我們知的運動！而且這個運動還要繼續下去，因為我們必須要掙取我們自己自由認知這個世界的空間！也歡迎大家繼續的跟我們合作、連繫在一起，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