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萌樓的興衰──聽前公娼小青演講有感

李佩螢

弱肉強食不知道用來形容台灣性產業生態對不對,除了好的性和壞的性之外,性產業裡也有高低之分,站壁->私娼->公娼->林森北路服務日客為主的應召女郎->台中金錢豹->藝人飯局。而政府致力掃蕩的無疑是最底層最接近大眾也是最負擔得起的,從另一個觀點來看,政府所剝奪的工作權卻也是在這產業中最弱勢的──最老弱也最廉價。

公娼的禁絕除了是一種娼妓於檯面的消失外,也是一種對勞工階級的性放鬆上的剝奪,也許就像小青直率的言談:林森北路每間小姐都兩三百個怎麼不抓,金錢豹大家都知道,背後老闆還是國民黨的…真要掃黃怎麼都只攻個體戶,不敢動大的?

也許在這堂課中該多談性,但卻無法轉移掃黃中的階級針對性。因為上層的人動不得,於是拽下面的人來替死裝裝大清掃的樣子,這應該解釋為台灣經濟上升、整頓市容之舉嗎?應召女郎除了服務對象大有來頭、多金之外,她們年輕貌美甚至有某大學教授至台中金錢豹一遊後還寫了篇自身震驚於小姐知識水平之高與其談論企管領域書籍內容的紀錄。(見朱學恆文〈熊秉元與曹錦輝…還有金錢豹〉)

閩南語、老弱、中產以下的階級、幾無學歷,公娼與其服務對象所屬的社群是偏向不文明、未發展的,而公娼館(文萌樓)的廢除,則避免了社群的來往,窮追猛打私娼則是趕盡殺絕所有往來。反正台北市的官員原本就想要否認這樣的市民存在,所以這些市民的被迫轉業甚至窮愁潦倒則更中其下懷。
剷除的舉動或許也來自於公娼(私娼、站壁)挾帶著歷史發展的一些創痛吧!窮苦家庭、人口販賣、當然還有貞潔觀念,只是相較於高級妓女,公娼挾帶著更多早期台灣打拚過程的勞苦,而公娼的沒落似乎也和台灣本地勞工的從興轉衰時間相合。

在10年前左右,父母所屬的勞工階層也突然崩解,他們之中很多人成了一群無犁可拖的牛。這情形倒是似於公娼的淪落,而僅存的工廠所引進的大量外籍勞工則和小青所提的私娼本身惡性削價:30多歲大陸妓女願意以每次500元酬勞來進行不戴套的性交易,對照外籍勞工不到台灣人一半的薪水,這也是底層生態面臨的全球化吧!

慣於夜裡返家,近12點的午夜,在三重只有三張桌的居酒屋外頭,婀娜的女體經過,笑語的是我不解的語言,餘香彎身入理容院,而在我腦海浮現的是2003年的紀錄片,朱詩倩導演執導的〈台灣越洋妓女紀實〉,新宿驛東口以東中熬出頭的媽媽桑說著:最近來的都是大陸女孩,台灣的很少見了。

從事性產業的台灣人口少了嗎?當前的經濟狀況需要從事性產業以支付難以回頭的貨幣經濟的人口少了嗎?他/她們去了哪裡呢?國家的幼稚整肅並不會讓供需消失,只會造成產業不得不變形,警察和庶民鬥智,而一再立下的新法似是有意無意維護警察的鐵飯碗。

即將湮滅的過去,急於掩藏的事實,以上是我看文萌樓興衰所勾起的一些想法。

〈熊秉元與曹錦輝….還有金錢豹〉 (自朱學恆阿宅萬事通事務所)
http://blogs.myoops.org/lucifer.php/2009/11/09/goldenjagu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