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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中央大學 性/別研究室 資料蒐集整理留存

What’s Wrong with Helping? Another example from the world of sex work 幫助哪裡有問題?(幫助錯在哪)一則來自性工作世界的例子

【2008.10.08   羅蘭奧古斯丁(laura agustin)/Ted翻譯】

像是「援助」、「救助」和「矯正」等帶有「幫助」意涵的辭彙,常常讓人誤解「幫助」真正的意義。「幫助」最根本的問題是:「誰決定何人在何時需要何種幫助?」
但是,如果你單憑見到另一個人不同的處境,便覺得「好糟啊!要是我絕不會想生活在那裡環境中,那種生活一定很痛苦!」然後不假思索地認為這個人就會高興地接受你「任何」給予她或他的幫助?又如同我在上一篇文章〈見賢所以思齊〉(Knowing Best)指出來的,你可能還認為每個人所看見的世界和你一樣?但是,就如同我在〈為性遠離家園〉(Leaving Home for Sex)和〈性販運中的性〉(The Sexin Sex Trafficking)所討論的,這些都只是你一廂情願、不符現實的想法。今天,幫助的失敗例子來自泰國「培力」(Empower)1這個團體,前陣子我也把她們反救援的海報放在網誌上。「培力」之前拒絕參與訓練聯合國人員如何處理性工作者問題的專案計畫,但相關單位一再請求他們考慮加入,「培力」再次回絕,並分別寫信給聯合國人口基金(United Nations Population Fund,UNFPA)與墨爾本大學的諾沙全球健康中心(Nossal Institute of Global Health,該中心與UNFPA簽約並負責發展計畫內容)。信件內容如下:


親愛的布基特(Brigitte),「培力」針對這項訓練提案召開第二次討論大會。「培力」決定忠於我們組織最初的立場,並且不參與在曼谷舉辦的訓練計畫。以下,我們將會向您的計畫團隊、以及 UNFPA 說明我們的立場。我們可以理解這項訓練的重點是去除性工作者的污名並打破人們對性工作者的刻板印象。然而,這項訓練的計畫與執行過程恰恰暴露出 UNFPA主事者的偏見。UNFPA僱用一個完全沒有性工作者參與的團隊來設計一套如何與性工作者相處共事的訓練,實在讓我們無法接受。雖然您在諾沙的團隊通知性工作者團體參與計畫的發展,或許雙方能夠合作還得歸功於您,但是這卻並不能夠掩蓋最初的侮辱。因為,世界上有那麼多非常能幹、非常可靠的性工作者組織,UNFPA本可以、也本該直接請她們設計和執行訓練計畫,但是UNFPA並沒有這麼做。如果今天邀請一個性工作者組織替諾沙中心發展和執行訓練計畫,這會是什麼場面?會很愚蠢可笑,是吧?但反過來說,為什麼諾沙替性工作者組織發展和執行訓練計畫就比較合理呢?我們知道我們絕對不是唯一一個拒絕參加訓練計畫的性工作者組織。另一方面,依照您資金發放的原則,您所能夠提供給我們的那份微薄、象徵性的待遇,也使我們深深感到我們的專業不受到重視。這項計畫為期二十七個月,而資金發放標準顯然地是按照聯合國的標準,可是我們記得,您所能夠付給「培力」的待遇大約只有 800 元澳幣,職位是請我們當顧問。我們確定 UNFPA 絕不會接受他們的正式員工領這麼少的薪水。不過,錢只是小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UNFPA居然認為這樣的待遇是合理的!它對「培力」說:UNFPA不相信性工作者有智慧、有能力,是個能一同對抗 HIV的好伙伴。它對「培力」說,UNFPA仍舊認為性工作者只能點綴性地帶來不同的色彩......訴說一些故事、充當戶外學習之旅的性導覽。它對「培力」說,UNFPA還是不懂「社群參與」(community participation)或是「最佳策略」(best practice)等概念。例如,妳說彭․拉葛卡拉(Pam Rungkla)正在協助你的訓練計畫,可是她過去是以年輕義工的身份來向我們學習……是我們試著教會她如何成為社群的一份子,然而她現在的位置卻反過來比我們高,她要來設計這項訓練計畫!?UNFPA和其他團體什麼時候才會把我們視為教育者、訓練者,而不只是靶子、工具或是笨蛋?基於上述種種,讓我們不禁懷疑,這套並非由性工作者主持的訓練計畫究竟能夠對個別 UN機構員工的態度產生哪些影響──尤其當UN整個體制明顯地對性工作者依舊持有根深蒂固的污名與偏見。截至2008 年三月,我們注意到UNFPA和其他 UN機構無視先前承諾,仍在一些出版品上使用像是「商業性工作者」和「高危險群」等無禮的字詞來形容性工作者。像這些如此支微末節的細節都足足證明 UN無法應付自身根深蒂固的偏見,那我們還能夠期待這套訓練計畫會有好的結果嗎?可能嗎?另外,我們認為「做得到酒吧」(Can Do Bar)是公共財產,所以我們不能替您決定您是否要在任何您製作的影片中拍攝酒吧的影像。但是,我們無法答應替您劇本背書的要求。我們不知道您所引用的話來自哪,但是這些引用並不正確。例如,我們從未使用像是「女孩兒們」來稱呼性工作者,普洛恩辟特(Pornpit)自己也是位性工作者,她也不會使用「他們」來稱呼性工作者,而是「我們」!過去二十年來,約有五萬名泰國性工作者參與「培力」的工,也有少數的西方人士擔任組織中比較次要的支援角色。所以,如果您只要引用麗姿(Liz),而不引用我們「做得到」和「培力」的泰國性工作者的話,您的影片就會鼓勵人們繼續認為我們仍是群笨蛋,只能透過外國人的幫助才能做些事情。這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我們或是「做得到酒吧」的作風! 最後,我們的立場並不企圖在任何方面批判那些選擇幫助您的團體……或者是任何其他團體的行動。
 「培力」敬上
 以上由麗姿希爾頓(Liz Hilton)翻譯:以下為翻譯個人要求,我對我的名字出現在訓練手冊的致謝名單中深感不安,因為我先前完全未被知會、也無意願在任何方面協助您的訓練計畫。所以請在任何與計畫相關的文件中,完完全全移除我的名字,感謝。我認為整項「訓練」幫助者如何對待性工作者(或者任何人)的計畫,就是一副高高在尚、施恩最大的態度,好像那些性工作者不是人一樣,需要特殊心理或情感感受治療。呸!這項訓練合作計畫還突顯出另一個問題,你自以為你和他們根本完全不同2,因此才要研究他們,但所謂不同往往只是因為他們來自比較貧窮的國家。這就是隱藏在「發展」(Development)背後的概念,我今天不會在此討論。我在〈呼求另類研究〉(The (Crying) Need for Different Kinds of Research)和〈另類倫理學〉(Alternate Ethics)兩篇文章便討論過這種研究的矛盾。當然,如果研究對象是性工作者的話,這種研究的研究態度更加惡劣。羅蘭瑪麗亞奧古斯丁Laura María Agustín疆界思考(Border Thinking):http://www.nodo50.org/Laura_Agustin《邊界上的性:移動、勞工市場與救援產業》(Sex at the Margins: Migration, Labour Markets and the Rescue Industry):
http://www.amazon.com/dp/ASIN/1842778609/?tag=lauragus-20

1
譯注:Empower為Education Means Protection of Women Engaged in Recreation縮寫,全名意思是「教育即是保護從事八大行業的婦女」。

2
譯注:這和前面所謂「你認為每個人所看見的世界和你一樣」的這種主流觀點自相矛盾。或者更仔細地說,前面的救援觀所假設的「一樣(平等)」,是以自身(主流)觀點為準,來彌平我與他者文化的差異;但後者研究的分類觀點,就是建立在「我與他根本本質上的不同」的假設上,反而掩飾了我與他的差異乃是結構的因素,例如跨國貧富差距拉大,第一世界國家發展建立在第三世界的勞力剝削,而從事性工作成為改善經濟的方法之一。前後兩種觀點呈現出看似差異vs.平等的古老對立關係,且前後可能看似矛盾,礙於篇幅與主題,Laura並沒有在邏輯上交代。不過,在此差異與平等的對立中,Laura的批評隱約讓我們可以看出,兩種主流說法都是建立在一種本質上的平等或是本質上的差異,而忽略各種社會力量與文化建構帶來的同質與差異性。或許我們可以進一步看見,主流論述常常使用兩面手法,在吸納差異時使用本質的平等觀,規訓差異者符合主流規範,好似看不見差異,含蓄地將差異硬生生地吸入主流的世界觀。而在分別異己他者時,卻使用本質的差異觀來突顯我與他者的分別,創造需要被「研究」、「拯救」、甚至「排斥」的次等異類,以正當化對這個異類他者的規範過程──因為牠就是有問題、就是不同(比較差),所以需要管理(幫助、矯正、懲罰、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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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2 月, 2013 at 4:31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