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來RU486 藥房：記住，不是我賣的
【2005.01.10 聯合報 本報記者／調查採訪】
「老闆，有RU486嗎？」
「小姐，政府規定藥局不能賣，賣了就犯法。」
這是記者在街頭隨機詢問八家藥局所得到的「答案」。
這些藥局包括知名連鎖店，大學及醫院附近的藥局，業者一看到生面孔就一口拒絕。最後決定到平日買成藥的藥局做最後嘗試，在確定沒有顧客後，記者走進去。
有人問墮胎 藥房很謹慎
「張先生（化名），我沒有懷孕，但是我需要RU486。」
張老闆正在上網，愣了一下，很謹慎地詢問：「有人不方便買是不是？」
記者點點頭。張老闆考慮了兩秒鐘說：「如果你不是熟人，我不會賣你。」他解釋：「沒有一家藥房會說有賣RU486。就算我幫你調到貨，也不會承認藥是從這裡出去的。」
「調貨？」
「是啊，我必須向醫師調…」
大門「叮咚」一聲，一名阿嬤走進來，張先生機警地住口，走過去問對方要買什麼，阿嬤買了枇杷膏後離開。張先生目送顧客出門後，再次強調說：「賣RU486要負刑責，還要罰好幾十萬，誰敢說自己有賣。如果你是陌生人，絕對問不到。」
為了爭取信任，記者編造一個故事，表示有名七年級的女孩前幾天發現懷孕，不想讓父母知道，也不敢找婦產科診所，怕留下紀錄，只好找記者代為設法。
張老闆嘆一口氣說：「永遠都是差不多的故事。」「太多年輕的女孩找上門來，六神無主，我都勸她們找一家合格的診所處理，可是會找我的，大概都已打定主意要買RU486。與其讓她們到處問，擔心得要命，不如提供正確藥品和配套措施。」
情趣用品店 聽說也在賣
記者：「那你都怎麼處理？」
張老闆說，除了詳細告訴對方如何正確服用RU486之外，會加一些止痛消炎藥，再附上一大包生化湯和鐵劑，讓對方在較安全的狀況下自行墮胎。全部加起來，收費二千五百元。
張老闆強調：「我不會從這些女孩荷包賺錢。」「有些診所用水貨，成本低得要命，卻把患者當成肥羊，一次要價五、六千元…。」
記者：「RU486怎麼使用？」
「一般都是每隔十二小時服一劑，吃完第六劑，一小時後再服用子宮收縮劑，然後就會出血，排出類似月經的血塊。」張先生問記者：「你的朋友月經準不準？沒來幾天了？懷孕超過七周，不能用RU486 。她以前有沒有吃過RU486？有沒有拿過小孩？有沒有抽菸喝酒的習慣？身體會不會很虛？」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記者模糊地回答說，對方很害怕，無法詳細地說明狀況，必須再問清楚一點。不過事情很緊急，還是先買再說。
老闆必須外出調貨，和記者約當晚拿藥。記者臨走前，張老闆補一句：「聽說少數情趣用品店兼賣RU486，太離譜了。」
記者再度來到藥房時已是晚上十時，當時店內有二、三名顧客，老闆很忙，記者在門外等候約半小時，直到顧客都離開再進入店內。張先生很有默契，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大塑膠袋，塞得滿滿的。他抽出六個藥包，上面標著阿拉伯數字一到六，裡面是一顆顆藥丸，他說：「這就是RU486，記得，按照順序，十二小時吃一次。」
「寫著七的藥包，就是子宮收縮劑，吃完這一劑，最好在家裡休息半天，怕大量出血。其他的都是消炎藥，可以讓她舒服一點。」他又拿出一包生化湯，表示在排出胚胎後喝生化湯，可讓身體快速恢復。
大學生上癮 就像來月經
為了避免記者的朋友吃錯藥，老闆拿出一張白紙，詳細註明服用的時間、順序，一邊寫、一邊提醒：「安全第一。如果子宮外孕，吃RU486會大出血，不可以掉以輕心，有異狀要上醫院檢查。」
「會出血多久？血量會不會很大？」
「不一定。有的女生吃完第四、五劑就會出血，但還是要吃完第六劑。有的人出血四小時就止住，有人會出血一、兩天，都是正常的。」
「有問題可以打電話來詢問嗎？」
「當然。但是，我只是站在諮詢的立場提供建議。」「記住，你手上的藥，不是我賣的，和我沒有關係。」
湊巧此時一名開業醫師下班後前來買藥，一聽到我們在聊RU486，感慨地說：「RU486太方便了，有些大學女生吃RU486，吃到上癮。」
「上癮？」記者很吃驚。
「是啊，我聽同行說，有一個病人，二十歲，一年拿了四、五次。她認為做墮胎手術太傷了，用RU486就像來月經，方便又不傷身。」
張老闆點點頭說：「我也碰過這種人，她們為什麼不避孕？要拿身體開玩笑。」
會開藥診所 網路到處傳
記者問：「聽說有些大專院校學生都知道，某幾家婦產科診所醫師問都不問，做完超音波就開藥，而且連病歷都不寫？」
「有些醫師做出口碑，學生會口耳相傳，我聽說網路都在傳。RU486是管制藥品，醫師開處方，要往上報，誰會自找麻煩？當然不寫病歷。而且，RU486有大陸貨、進口貨，成本只要幾百塊，醫師開藥，有的收六千，有的收四千，穩賺不賠。」
醫師說：「RU486太出名了，很多年輕女孩和上班小姐，一進入診所，直接就說要RU486。如果不是高危險群或體質特殊，胚胎完整排出的成功率在八成以上。但是，事前、事後的檢查都很重要，尤其事前要做超音波，確定胚胎在子宮內著床，不是子宮外孕。」
離開藥局前，張老闆老話一句：「記得，我沒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