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艺术的小眼神儿看待裸体?
【2001.01.16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傻青】
网上有着更多的解构力量。迄今为止,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一句网语是在一个论坛上偶然看到的:当某君告诉一位网友在另一个地方有好文章时,这位网友风趣地说:“我这就带着批判的小眼神儿过去瞧瞧”。虽然没有记住这位英雄的大名,但他(她)或许无意间流露的深刻幽默却意外莫名地深植在我的记忆中。如果这位朋友看到我的这篇标题,希望他(她)将此理解为一种记谢,而不是剽窃。
日前,首届中国人体摄影艺术展在广州揭幕,媒体有对此的热点报道。其中有一位普通参观者在被采访时说:“我们要用艺术的眼光看待人体摄影作品”。–按说,这种普通人甚至包括儿童少年模拟政府官员的表态方式在报纸电视上直是屡见不鲜了,但我总还觉得别扭。我不知道这些普通人看见自己的讲话上了报纸电视,会为自己的“高大全”形象心中窃喜,还是暗自羞臊。但我想首先应当羞臊的是我们的媒体和我们的宣传教育机构–正是它们日复一日地传播和塑造着这些用别人的声音代替自己说话的说假者形象。而这些普通人为何会或兴奋或老练地情愿以一种非我的程式面向记者对答如流?我们观念的真相、民意的真相、言论权利的真相是否就此流失在了那些双重人格和既定程式的背后?……
我们对裸体的神秘感,肯定是从对裸体的包裹和禁忌开始的。在我大约四岁的时候,家家洗澡还都要去家属院的公共浴室(俗称澡堂子)。记得一次母亲带我去洗澡,在门口我们就按性别分进各自的方向。澡后,我在男女浴室的分口处等母亲出来,时间有些久了,看门的男人就怂恿我进去找。我清楚记得自己当时被这个想法搞得又兴奋又恐惧,虽然我看见和我同级幼儿园的小女孩让他爸爸带着在我旁边洗澡,我们有说有笑,我也看见了和我一样大的男孩被他妈妈牵进女浴室,但我始终在恐惧而兴奋的念头中怯步不前,直到母亲从浴室出来。当然,我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女的”成了我心中神秘的异性,只在小学二三年级时,在我们院儿里有一个比我大三四岁的女孩儿(我始终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怎的就成了我充满神秘感的最初偶像。如今她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早就褪为一个美丽的概念,而在当时,每次听见哥哥在宣传队的朋友唱《在那遥远的地方》(那时是作为地下传唱的反动黄色歌曲),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夕阳,想起她“粉红的笑脸”,幼稚的心就会温顺得象一只幸福的小羊……
第一次看见非艺术的女裸体,是在大二的寒假。同学从成都带回一盘录像带,我们四个男生猫在同学家里沉默无言地看着。对于从未看过手抄本,从未谈过恋爱、吻过女孩的我来说,那巨大的刺激可想而知。直到大约半个月后,似乎我才停止了在我独自一人时脑海中对那些画面的反复播放。
之后,是在大学毕了业,与一个女孩的恋爱游戏中有了我的第一次性经历。再往后的一段时期内,也经历过在歌舞厅和按摩室的性交易……现在,自己已为人夫为人父。基本无兴趣访问那些色情网站,在VCD里也只愿欣赏一些唯美的性爱镜头。时至今日,我已经自信可以从容地面对女人的裸体,而我真正关心的是以我童年期对女性的向往为代表的那些有关女性的神秘感,是否已经和我的青春一样“象那小鸟一去不回头”?在信息传播已高度发达的今天,孩子们还会不会象我的童年那样沉醉在王骆宾所描画的神秘远方和某个太阳般粉红的笑脸?
可惜这次人体摄影展不是在北京举行,我不能去那些人体构织的景像中,寻找自己心灵的踪迹。但我想象自己会诚实地守望那些经作者理念化的人体符号对我心灵和生理的推动,让理性终成为一个有趣的旁观者,倾听那奇异的肢体与我的欲望和灵魂互诉些什么。
当然,我不会带去什么“艺术的”小眼神儿,就好比自己还有一个猥琐的眼神需要勒紧裤腰带并看紧拉链,以防那个低下的眼神一不小心就从裤裆里溜了出来。
由此我想,“用艺术的眼光去看展览”、“用道德的耳朵去听报告”、“用崇高的嘴巴来答记者”……是怎样的扭曲和尴尬?一方面,明知那眼光那耳朵那嘴巴不是自己的,另一方面,还要将自己真实的器官隐藏起来(仿佛它们天生下贱和不洁),以便将它们用在私下的、“庸俗”的、实惠的、“低级”的场合。
于是,我们早就在不觉中形成了双重人格,在公众领域和私人空间内奉行两套不同的规则,这样,就在体现每个个体利益的公共社会中缺席了反映我们真正利益的要求和声音。我们就在私下里要着和拒斥着,却在表达中推着和接受着,并在现实中匮乏着和遭遇着。
我们要不要一惯自己的人格?我们如何得偿真实的利益?想想吧,然后就从用你真实的眼光看待裸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