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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中央大學 性/別研究室 資料蒐集整理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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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天生?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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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58 下午

性別不馴的政治–赴美國田納西州首府Nashville城參與跨性別會議專案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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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研究案出國開會報告

計畫名稱:性別不馴的政治(第二年)

主持人:中央大學英文系何春蕤
會議名稱:Transgender 2002
主辦單位:International Foundation for Gender Education﹙IFGE﹚
日期:2002年4月3日-6日
地點:美國田納西州首府Nashville城

前言

本研究案有很大一部份相關跨性別現象,而「國際性別教育基金會」(IFGE)則是跨性別社群中歷史最悠久的專業團體,其活動和出版品從1950年代至今不斷,因此在挑選出國開會時,本人決定參加其2002年的年會,以便接觸訪談跨性別文化的美國「國母」Virginia (Charles) Prince及其他資深跨性人,針對跨性別身分認同的歷史進展進行探究。由於此次赴美參加的會議以及人際接觸有其深刻的田野意義,我將詳述經過,也作為部份資料的整理。

在出發前,我特別和本地跨性別成長團體「TG蝶園」的二十餘位成員於3月17日在台北聚會,一方面詢問他們希望我在國外收集的相關資料,另方面也拍攝一些人物照片,以便實際與國外團體交流認識。成員們最有興趣的是相關變性人的手術問題以及職場上遭受歧視的處理,這些問題我都一一記錄,也拍攝了二十多張拍立得,在獲得成員檢視照片、同意在國外公開後放在行囊中帶往美國。

首度接觸

4月3日輾轉到達田納西州Nashville城,會議是在Embassy Suites Hotel中舉行,選擇這樣的地點有其安全性考量。由於是在機場附近,距離市區甚遠,地處偏僻,再加上投宿的一般旅客也以短程過客為主,比較不會注意長達四天的跨性別會議,與會的跨性別朋友甚至可以全時間以其跨性別身分在旅館中起居飲食,相較於日常生活中的壓抑和隱藏,實在是很理想的疏散身心兼交流成長。不過,由於大會仍然提醒攝影上的限制,顯然跨性人在美國這個號稱開明的環境中仍然飽受污名困擾。

39我和同行的甯應斌教授是會中唯二的亞洲人,也是少數非跨性別身分的專業人士,在報到時就廣受矚目。(會議把非跨性別主體的參與者,如醫生、研究者、學者、輔導者,統稱為「專業人士」,當然其中有些專業人士本身也是跨性別主體。)晚間在大廳遇見高壽89歲的跨性別國母Virginia Prince,她和在Gender 101影片中的形象差不多,只是事隔10年,她也老了很多。她知道我們來自台灣時,頻頻追問台灣的跨性別狀況,對男變女與女變男的人口分布和手術進展都表示極大的關切,並和我們交換跨性別身分名詞的不同意義。由於她是「跨性別」﹙transgender﹚一詞的創始人,原本用來指稱變裝者,在1990年代跨性別運動中被擴大涵蓋各種跨越性別的主體﹙包括變裝者、變性人、跨性人、陰陽人等等﹚,她在談話中對這個擴大使用也明確表達了不滿意的態度,認為跨性別指的是what you do,而不是what you are,言下之意非常強調「生活」中的跨性努力。我們同時結識了「芝加哥跨Rikki Swin性別研究及權益中心」的發起人Rikki Swain,這位高大的跨性人三年前年近50歲時才動了變性手術,從一位在事業上極有成就的企業家轉變成一位積極宣導跨性別權益的美麗女人,並且以其雄厚的財力,支撐「Rikki Swin跨性別研究及權益中心」,她聽說我們在回程上會經過芝加哥,就立刻邀請我們過幾天去參觀她的研究中心。

4月4日會議開始,全場大部分人穿著全套正式女裝,與會者的年齡偏高,多半是40到70歲有正職的中41產人口,後來知道大部分人都已經在這個組織中很多年,看著他們用心呈現的整體變裝,令人十分感動。大部分是變裝者,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六呎五吋以上的身材,好在在美國這個脈絡中,身高還不至於像在台灣一樣作為一個突出的標記。

還有一部分人是已經從事專業諮商師或者運動組織者的女變男的跨性人,他們明白的掛牌特別服務跨性別人口,並且熱心推動跨性別權益,在場中非常活躍。至於男變女的跨性人,由於在外觀和衣著上與變裝者無法區別,我只在談話中知道某幾位是變性人,不過這兩種變性人的積極參與也間接回應了Prince對跨性別一詞擴大解釋的憂慮。

40會議的組織者很體貼跨性人的處境,知道性別區分分明的公共廁所使用對跨性人而言是首要的棘手問題,因此特別要求旅館安排把會場區域的廁所都貼上IFGE專用的標誌,以免一般旅客誤闖而形成困窘的局面。主辦人員也再三提醒跨性朋友們在自己房間化妝之後要注意不要亂丟廢棄物,這些做法都顯示了細心的規劃。

撫今追昔

4月4日議程的第一場由秘書處回顧跨性別運動的今昔。主講者Marisa Richmond提到近年網際網路的出現對IFGE之類的組織有一定程度的打擊,因為原來靠參加年度會議來找到身分和聯繫的人,現在可以透過上網達成同樣目的,也使得這類會議的參加人數逐年減少。(就這一點來說,台灣的情形似乎剛好相反,網際網路反而使得更多人發展聯繫,進而見面,就像「TG蝶園」一樣。)主講人也提到,1990年代之前跨性別的社會可見度通常是在八卦電視節目中,但是1999年是一個轉唳點,因為Brandon Teena的故事和後來改編拍攝的電影「男孩別哭」使得大眾了解到跨性別所受到的壓迫。7、8年前跨性人外出公共空間時還會害怕,但是今日即使牽涉到交通糾紛都不會有人找碴。雖然在網際網路的衝擊之下,跨性別刊物Transgender Tapestry卻大有精進,已經全面自行創作,去年度並發出13個跨性別獎學金,支持年輕的跨性人完成學業。去年IFGE的問卷調查顯示,成員們的關切集中於健康保險、職場歧視、扶持下一代等等。從這個回顧看來,IFGE對於本身的處境有極為清楚的評估。

接著舉行了一個特殊典禮,贈送今年的終身成就獎給致力跨性別權益40年的Virginia Prince,場面非常感人。Prince在致詞中回顧自己的一生,原名Arnold Lowman Prince的她從12歲開始就穿母親的衣物上街,喜歡內衣襯裙褲襪的感覺,而且坦承有勃起,可是經過一段時日之後卻不會了,因為她已經開始用女性的眼光來看櫥窗中的女性衣物。1940年代她還在大學讀書時聽說有一男生想改為女性的姓名,後來發現該男生竟然和自己同校同宿舍,也透過這個朋友看到了很多其他跨性人的照片,才知道有很多同道,於是自我命名為Charles,後來更改名為Virginia。1960年開始辦第一個跨性別雜誌Transvestian,後來我們在芝加哥跨性別研究與權益中心看到當年的珍本,從外觀來看就明顯是地下刊物,大小只有撲克牌那樣,自己打字後縮印成小本,有詩、小說、散文等等,這個雜誌後來發行了20年才停刊,其間英法各地赴美的旅遊者都會設法買這個雜誌帶回歐洲,因而更形擴散。

1962年Prince邀請了一堆同道,大家帶著高跟鞋、絲襪,在當年美國的恐共氛圍中開始不定期的聚會,組成了Hose & Heels Club,後來則改為更正式而聽來比較嚴肅的名字為Full Personality Expression,在芝加哥成立,發展成20-30個支部,Boston支部命名為Cherrystones,1987年才成立為IFGE,並頒發首屆終身成就獎給Prince。Prince一生為了跨性別的權益而奮鬥,1960年代末期發行雜誌時還被美國郵政總局找去談話,因為郵檢單位查到她當時和一位女士的通信,在一封信上提及自我的性別身分認同,巧的是,那人也是男的,缺乏跨性別意識的郵檢人員認為他們是在搞同性戀而將Prince逮捕,要她關閉雜誌和信箱,判刑三年,緩刑五年。由於這個判刑意味著她會喪失所有的社會行動力,因此Prince引用了當時很著名的醫師John Money的文章來教育法官,說自己是生理上的陰陽人(hermaphrodite),並以女裝出現,也帶著妻子和兒子出庭。法官在問話中充分被搞昏了頭,問她:「到底是誰生的兒子?你,還是你太太?」最後就這樣解決了問題。後來Prince周遊全國到許多男性組織中演講sex與gender的問題,並且上全國電視談TG的現象。這次Prince最近因為年歲太高,行動不便,唯恐下一屆來不了,因此選擇今年作為告別演說,全場一片不捨的溫馨,我們一方面慶幸今年來得是時候,還見得到她本人,另方面也很遺憾一個傳奇的消逝。

去性別

IFGE的年會最早的時候只是跨性人同道的聯誼性聚會,但是這幾年有愈來愈多的專業人士要不是出櫃接受自己的跨性人身分,就是開始服務日漸廣大的跨性別族群,因此會議時聚集的人氣也就有了多樣的性質。像這次的聚會就和「芝加哥Rikki Swin跨性別研究及權益中心」合作,邀請了跨性別領域中著名的學者和專業人士與會,其中包括以變性手術聞名的外科醫生Toby Meltzer,英國研究跨性別的社會學家Richard Ekins,美國研究跨性別的學者Anne Bolin及Jacob Hale,跨性別運動的組織者Jamison Green等等。像這樣由知名專業人士和一般異質性主體的集結並不多見,但是經由這種互動來彼此培力的效果倒是非常清楚的。由於議程中每一時段都有三個左右的場次分別進行討論,我只能挑選自己最有興趣的場次參加,殊為可惜。

4日下午有英國著名的跨性別研究者Richard Ekins發表新的論文。面對日益多元化的跨性別現象,Ekins分析出四種當代的跨性別模態(migrating, oscillating, negating, transcending),各自以五種操作方式(erasing, substituting, concealing, implying, redefining)揉合複雜的性、性別、身分、自我、社會文化。在這次報告的論文中則集中解釋其中的「去性別」(ungendering)的概念,以處理最近西方出現的一些新的性別異質現象。首先,Ekins舉出了三個例子來說明「去性別」的自我打造方式,例如英國跨性別運動人士Christie Elan-Cane就剃頭髮、削平胸、摘子宮等等,不但不凸顯gender,還形成gender-negating,並趨向asexuality。另一方面,Debra Rose在網路上創造所謂「娘娘腔女僕」(sissy maid)的身分認同。Ekins解釋,在女人愈來愈成功的環境中,網路上的娘娘腔角色也出現一些新的角色打造,她們採用女僕的身分來和其網路女主人互動,抹去陽剛性質,不男不女,看來像變裝,但是事實上卻是去性別的,ungendering、unmaling、demailing、de-masculine,娘娘腔女僕只忠於其女主人,並且不會利用女主人來進行自慰──除非女主人同意。第三種現象則是網路上的「如何自我娘娘腔化」的論述(dial-o-matic guide to sissification),事實上,愈來愈多廣告也不再選擇明顯女性化、嬌豔性感的模特兒,反而選用比較中性的模特兒,令觀者幻想這是一個看來像女人的男人在扮演模特兒。Ekins解釋,由於在觀者的想像中,其陰莖永遠維持縮入的狀態,因此這種性的吸引力是來自男女性別之壓縮及混雜,為觀者提供了跨性別的情色想像。Ekins則主張以「去性別」這個新名詞來捕捉這些性別的新貌。

Ekins這個分析很有意思。在兩性思考模式中,若是改變女性特質,多半就被歸為想要變為男性,反之亦然,因此所謂跨性別也就被視為是在兩性軸線上的移位或穿越。然而「去性別」的說法卻另闢蹊徑,認為去除一性的特徵,並不一定意味著趨向另一性,Ekins也在其中分析出複雜的操作方式和意義。雖然在場者也提出異議,質疑把某些操作效果閱讀為「去性別」而非其他的新意義,本身就已經做了一個理論上的選擇,但是Ekins還是堅持這樣一個新的說法應該有其理論上的開展性。

晚間大部分與會人員集體前往Nashville著名的表演船上共進晚餐並觀賞音樂歌舞表演。不過休閒活動並不是重點,而是四、五十位跨性人盛裝公開亮相,和一般人士一樣,一整個晚上在表演廳中消費並享受一般人引以為當然的娛樂生活──對於污名纏身以致於無法以自己的真實自我行走人間的跨性別主體而言,這個經驗實在是一次極大的挑戰。更深具壓力的是,在此過程中主持人一一介紹在場團體,IFGE也在聚光燈下向群眾揮手,更有一位六呎半的跨性人受邀上台與表演者共舞。這種「曝光」方式由於是集體出現,緩和了可能的壓力和難堪,也是讓跨性別族群分享公共空間的一個機會。

差異政治

5日上午開始有不少場次碰觸到跨性別運動本身因為主體間的差異性而產生的一些緊張內涵,這也反映了跨性別運動本身在摸索建立主體性過程中所遭遇的困難。

第一場討論針對了TS與CD之間的可能猜忌和張力進行對話。在主體浮現和運動形成的過程中,變性者(TS)為了強調自己的真實性別和對手術的迫切需要,有時會在言辭中輕蔑變裝者(CD)的變裝為暫時及休閒的,有時也會責怪CD是不敢「走到底」、無法拿定主義的人,以便凸顯TS的勇敢和堅決。相對而言,CD則覺得TS其實也只是想要被人認同為女性而已,而穿著女裝、言行表現是女性,就已經達到了目的,根本用不著花大錢受大罪去改變身體,更何況變性手術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備理想。

引言者Dallas Denny則提出,變性者和變裝者都常常用「旅程」(journey)來描述自己的心路歷程,如果從這個比喻來想,那麼有人旅程長,有人短,有人快,有人慢,因此個人的意願和速度不應被他人猜忌,而應該關注如何幫助大家都得到個人此刻所需要的,也不應該給彼此壓力。事實上,考量變性這個重大的人生決定,引言者認為「真實生活考驗」(real-life test)有其必要性與重要性,以便幫助所有的跨性人都能更為確認自己的選擇,在這個前提下,TS與CD也就不必再互相指責了。

在對話中,有人指出企業美國(corporate America)要比政治美國(political America)更為進步,因為從IBM到Kraft到Southwest Airlines等等大企業都已經同意為想要變性的員工提供手術補助。像這樣尊重人權、保障員工的做法值得學習。

42本身也是女變男的跨性別運動組織者Jamison Green在另一場談「運動建立連線」(Coalition-Building)的場次中談到了性別解放運動在此刻美國的一些重大變化。第一方面是歷史的沈澱。1970年代同志運動抗爭自身被醫療模式當成病態,因此一直刻意的與醫療模式保持距離並進行批判,也因此完全不碰常常被放在醫療模式之下的跨性別。(雖然有些同志在外觀上很像跨性別,但是因為同志不覺得自身的性別有問題,而只是希望肯定性傾向的問題,並不思考變性,因此和一心想要變性的跨性人形成很少重疊之處。)Green因而覺得這個歷史上的隔閡需要努力突破。

第二方面是代間差距的浮現。Green提到,自從1990年代以來,美國大學生現在多半在搞gender queer(性別酷兒),對性別身分和認同保持流動的原則,校園中也因為都成立了LGBT的組織而在理論上對於Trans必須保持某種認知和友善。但是也往往在面對真正的Trans時仍然一無所知,不知應該如何和決心移往另一性別的跨性人互動。Green因此抱怨同志社群對捐款義工都很熱誠,但是對Trans不夠了解。(當然這也可能反映了Trans運動本身此刻的微小現實。)同時,他也憂心Trans運動中的代間差距和差異都增添了並肩合作的可能。

這些討論和現象就社會運動的歷史和理論而言都是饒富深意的。在認同的議題上,一般的論述總是抽象掛帥,理想性很高而實際面薄弱,再加上長期處在抗爭的位置上,常常使得認同成為非常敏感純化的議題。美國這些資深的運動者有著長期的經驗累積,正可揭露眾人在情緒激動之餘很少關注的真實人生面,也為性別理論的象牙塔帶來寶貴的經驗史料。

性/別體制

芝加哥Rikki Swin跨性別研究及權益中心這一次最重要的貢獻之一便是在4月6日安排一個由跨性別學者組成的討論,來談「性別游移」(gender shifting)。這個題目對跨性人而言有很重要的意義,如果能夠從理論的方面得到一些肯定和分析,對眾多一般與會者的成長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這個討論由變裝的加拿大York University哲學教授Miqqi Gilbert主持,她首先用簡單的圖表說明性別這個概念的內容,解釋了性範疇和性別範疇如何構成個人的認同,而形成個人自己認同的性別,也說明性別認同其實包含了社會角色、家庭關係、志業道路、身體行為、自我呈現、性等等層面。由此看來,「性別」就是一個複雜的、多面向的社會控制工具,用來維持並延續某種既存的社會秩序。社會性別和法律(生理)性別構成了「性別矩陣」(gender matrix),以框限個人的性別身分和意義。Gilbert則希望在未來,個人自我的性別可以決定社會性別,而不必局限於生理性別。

本身是女變男的另一個年輕跨性人加州州立大學哲學系Jacob Hale教授也同意「性別」是一個分類的系統,但是指出這個分類系統和其他分類系統之間的同異是個很大的問題,性和性別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他以最典型的分析哲學語言來說明並沒有特殊的原因要求我們一定要接受現行的性/別體制;事實上,美國各州對性與性別之間的吻合程度也要求不一。例如駕照和出生證明對性別的判定要求就有不同程度的嚴謹。通常想把兩者區分的努力都形成了其他後果,例如把兩者更加混淆,或是偏重其一。他希望以後大家不要再讓性別佔有那麼重要的地位,以免對性別異類產生各種壓迫。分類固然消除不掉,然而至少應該淡化其關鍵地位。

著名的跨性別研究者北卡Elon University人類學系的Ann Bolin教授以其豐富的人類學背景和幻燈資料指出,不同民族的性/別體制其實很多樣,只有歐洲中心主義的性別體制才是我們現在熟知的兩性體制。許多文化都有著不一樣的性別特質組合,形成新的性別位置。因此模糊兩可、有創意的、非排他的性別現象在不同的文化中也得到了很有創意的處理。例如Navaho Indians的雙重靈魂者,或是印度的hijra,都有著陰陽同體、跨性別、性別異類的內涵。這麼說來,我們所奉行的性別體制其實只是可能性中的一種,而非唯一。

加拿大Victoria University男變女的社會系教授Holly Devor以一個問題開始發言:人們有可能不談性別而活嗎?她希望人們對性別逐漸淡忘,有些人可能還是把性別當成本質身分,有些人可能把性別當成時尚,但是她認為都可以,只要坦誠而不騙人就好了。性別混淆把原本歸屬不同性別的特質揉合在一起,混淆視聽,人們愈來愈分不出性別分野時就可以不談性別而活了。(當然這裡的問題是,對性別的冷漠可能也削減文化的生產力和創造力,改變人際互動的吸引和刺激。)

6日下午Ann Bolin再度上場,用健美的流行風潮來看性別呈現方式的變遷。她用大量史料顯示,1970年代開始流行運動美學,健美比賽的參賽者多是以肌肉結實巨大為得勝關鍵,steroid的使用也很普遍。但是1980年代卻流行柔弱,參賽者要瘦而肌肉不那麼大,1990年代則以更為女性化的形象來呈現女性fitness活動,而非原來健美競賽中的反叛式陽剛女性特質。從這個變遷來看,健美比賽的評分標準其實是眾家爭戰之地,有時美學標準傾向陰柔,然而參賽者卻以她們的健美訓練維持龐大肌肉,迫使裁判屈服,也影響到一般女人對肌肉的看法。Bolin同時舉出一般廣告中的女性形象作為例證,說明1990年代的審美觀變化, 1986-1992像Cindy Crawford這樣的模特兒還是很健壯的,但是之後的模特兒就愈來愈空靈;1994年出現魔術胸罩,健美和fitness的標準都傾向傳統的女性性感。這個領域中的性別呈現大戰還在進行中,而Bolin以本身作為業餘的女性健美選手,對這個議題自然是得心應手。性別戰場本來就不只是在時尚服裝瘦身等等事業中進行,健身日漸風行第三世界,Bolin的研究顯然會愈來愈受到重視。

最後一天晚上是狂歡夜,許多朋友都聚集在宴會廳享受晚宴和卡拉OK歡唱及舞會,我們則抽空再度和高齡89的Virginia Prince晤談,想要發掘早年的跨性別主體及組織是否曾經和1960、1970年代的進步運動有過某種關連。根據Prince的說法,當年那些進步運動的意識形態當然對跨性別主體有激勵的作用,例如女性解放所帶來的對性別框架的鬆動等等,但是就實質上的聯繫而言,當時的性別解放運動組織其實對跨性別主體一無所知,也沒有那個眼界,而跨性別主體也沒有想要出櫃加入大型的社會運動,因此兩者之間並無實質聯繫。這和台灣的發展顯然不同,從女性解放、同志解放、到跨性別解放,幾乎都在短短數年內同時發生,理論和論述上的累積引介更是蓬勃,因此主體之間的聯繫和相互支持似乎也比較容易發生,或許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三天的會期匆匆結束,大家都很依依不捨,相約明年再見。我們則收集了一大堆相關出版刊物以及眾家朋友的名片,開車北上芝加哥。

研究中心

在印第安那大學停留一夜,拜訪了博士論文的指導教授,此日上午造訪金賽性學研究中心,和執行秘書談了好一陣子,探詢未來到此做短期研究的可能性,之後便在大雨中趕往芝加哥。

43我們因為已經約好了要去參觀「芝加哥Rikki Swin跨性別研究及權益中心」,因此第二天便連絡了Rikki,約好中午以後去看她。研究中心位於芝加哥市中心的黃金地帶,是一棟四層樓的老房子,研究中心佔據了整個四樓,幅員很廣,五臟俱全,除了有很寬闊的辦公室和資料庫之外,還有討論和住宿的地方。研究中心收集了跨性別的相關書籍,收得很齊全,跨性別的刊物收集是最重要的寶藏,因為1960年代的跨性別地下刊物都有收存,十分寶貝,據說大部分是Prince的收藏,現在都轉送給研究中心,可惜沒有時間細讀。第一屆的Virginia Prince Award也高坐在書櫃上,數十年前跨性別聚會的珍貴照片都有留存,儲藏室裡還堆著好多箱資料有待整理。看著這個研究中心的有心安排,令人十分羨慕。

Rikki看到我們TG朋友們的拍立得照片,非常欣賞,也提起其實她並不贊成用TG(transgender)來描述她口中的trans people。她覺得「跨」「性別」是一個不準確的說法,她以自己為例,她從來就沒有改變性別,因為她一向就知道自己事實上是女人,因此對她而言,她的手術並沒有「改變性別」,而只是「轉移」到自己應該有的性別而已。在她的眼裡,所有的CD、TS、TV或陰陽人,不管有沒有手術或其他程序,都是「跨性人」(trans people)。這個認同的優點是,它描述了主體自我的認定,並且不做太多區分,可以避免目前我們所看到的各種細分方式。Rikki對我們的性/別研究室以及TG小團體也很有興趣,一直邀約我們哪年有時間的時候再來芝加哥做研究。這位高大的、熱誠的、自信的跨性人實在應該讓台灣的TG朋友們認識。

綜觀這次赴美研究,收穫實在很豐富,不但對過去在書本中讀到過的人物和事蹟有了有血有肉的接觸,更因為這些互動而更了解跨性別的運動歷史和社會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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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56 下午

《名家論壇》唐湘龍:「張婷婷」如果錯,也是上帝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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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8  文/唐湘龍】

「張婷婷」確實突兀。擺在這個突兀的社會氛圍裡,還是突兀。

我不認識她。也不想認識她。我不知道她的家世。我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唯一有點關係的,是那台「法拉利」。我曾經想花點錢,去「租」一天法拉利開開,過一點點「江南style」的癮。這個癮,至今也沒解。

其實,我也一直掛意「張婷婷」是「她」?還是「他」。如果「張婷婷」自始自終都是「她」,如同她自己口中所強調的那樣,那還好。張婷婷最多只是有一些「男性化」的特徵,像聲音。那種「誤解」,有點啼笑皆非,但也莫可奈何。從小到大,我遇過幾個聲音粗低的女生,平常還好,講電話時比較尷尬。但天生的,就天生嘛。
但如果「張婷婷」不純然是「她」,不純然只是個粗聲粗氣的「法拉利美女」,不純然只是個和許純美一樣「純」,一心想進演藝圈的「美女」,那麼,「張婷婷」那張身分証背後的故事,就足夠這個鼓勵媒體集體行暴的社會,消費非常非常久。

這種消費的動能來自好奇。這種好奇的本質是歧視。我們,大部份的我們,不太相信、也不太接受在「理想型」的「男」和「女」之間,還有許多許多的可能。不管是第三性、不管是陰陽同體,或是生理上是一個性別,心理上卻認同是另一個性別的「變性欲」、或是變裝癖…或是同性戀,都一樣,大部份的我們,都想去刺穿這些「性別」上不容易歸類的「不正常人」。一種人世間最強大的霸權,異性戀霸權。

我們正常。我們好高興。我們看到、想到、發現到別人的「不正常」,好高興。一點都不乎這些「不正常的人」幸或不幸。

異性戀霸權隨時在開審判庭。努力要把「不男不女」的「人」,歸男或歸女。不可以既不是男,又不是女。不可以是金庸筆下的「東方不敗」。不可以是李安電影裡的「傑克和艾尼斯」。都不可以。在古代,這種審判結果,通常不是妖,就是怪,就是巫。不是嘲弄,就是排斥,就是虐殺。雌雄莫辨,可能被叫「陰陽人」、可能被叫「半娘仔」、可能努力自稱是「溫柔漢」,但終究不是「純男」或是「純女」。不純。就是不純。

如果「你」或是「妳」能勇敢面對自己的不「純」,那還好。只要「出櫃」了,一段掙扎、煎熬之後,你還是會得到一點點社會接納。當下的台灣社會,純究還是有幾個「不純」的名人。但如果「你」或是「妳」,已經被懷疑不「純」,但想裝「純」,你(妳)不想從「櫃子」裡出來,那你(妳)就慘了,你(妳)最好不要站上公共舞台,如果你(妳)想秀、想紅,請先上殘酷舞台受審。

我們所擁有、信靠的神學和法律,都鞏固了這個霸權。在行暴時,在把麥克風推向「張婷婷」逼問隱私時,彷彿替天行道般,毫無「傷人」的罪惡感。我看著這條「異聞」發展,已經沒有人關心是誰這麼仇富,隨意刮傷張婷婷的「法拉利」?大家先是看著「張婷婷」自稱美女的言行風格發呆,然後,竟然就有人爆料,說張婷婷變過性,「她」根本是「他」。說看了張婷婷在電視上講話,氣得想砸電視。
然後,麥克風就重新推到了張婷婷前面,「什麼都敢問」的媒體記者就直指核心,「借料取料」,問起了性別,然後,「張婷婷」就拿出了身分証,証明自己「純」。

最好是。拿出身分証,是這個社會最變態的戲碼。那個戲碼的本質是「求饒」。每一個強勢拿出身分証的動作,在肢體語言上,都是示弱的求饒。「張婷婷」顯然急著想從自己的「隱私危機」中退場。她在求饒。但這場危機還沒結束的。從她乾媽的講話裡,媒體抓到了「張婷婷」說謊的新証據。媒體將繼續「滿足大眾知的權利」。只要大眾想知,媒體就不會在乎任何人有隱私權。或是在隱私上「說謊」的權利。

糟的是,我覺得:大眾確實想知道。想知道一個禮拜前根本不認識,未來也不一定想認識的「張婷婷」到底是不是「她」。我們忘了:任何人,身體被裝錯靈魂,有錯,也是上帝的錯。我們不該為上帝的失職,苛求任何人。

我在媒體工作好久了。媒體的力量很大很大。這個力量,可以行善,可以行暴,效果都很驚人。但媒體行善,急欲人知。也沒關係。重點是,媒體如果行暴,傷了人,像是「李宗瑞事件」裡的無辜女子們,活該,誰叫妳們被李宗瑞拍到,然後,就活該被消費了。就被拿來滿足大眾知(其實是「看」)的權利了。那傷呢?這些活該被消費的傷呢?你得像荒野裡的狼,受了傷,就躲進最深的森林,會好,恭喜你,不會好,你死在哪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任何「隱私」被公開,甚至受審,就是傷。我們這些「性別純正的異性戀」,一直在縱容媒體以傷人為樂,而且,新聞過後,「傷後不理」。我不懂,一個堅持「張婷婷」是「他」的爆料者,為什麼會氣到想砸電視?這樣爆料者為什麼可以媒體逼張婷婷「現出原形」的理由?

不是只有「張婷婷」,只要你(妳)想站在群眾之前,「什麼都敢問」的審判就來。馬英九是不是同性戀?蔡英文是不是同性戀?這都是選戰時的標準八卦。馬英九必須曬恩愛,蔡英文必須談初戀,然後才能消除一點點「性別不純」的質疑。

我覺得「張婷婷」不美。我覺得「張婷婷」唱歌很難聽。但我的感覺不重要。「張婷婷」只要覺得自己是女生,我就當她是女生。

祝「張婷婷」快樂。不開法拉利也快樂。祝每一個「性別不純」的朋友都快樂。請你們原諒上帝,和以為自己代表上帝的「純男」、「純女」。

(本文作者唐湘龍,資深媒體人、時事評論家,NOWnews《今日新聞》名家論壇作者)

 

原文出處:http://www.nownews.com/2012/10/18/91-286425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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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45 下午

男變女 女變男 2變性人成愛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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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11  蘋果日報 莊蕙嘉╱綜合外電報導】

美國青少年凱蒂和艾倫出生時分別是男性和女性,自小便為性別認同所苦,兩人在變性人支持團體認識並相戀,在家人支持下,勇敢面對自己的性取向。

18歲的凱蒂(Katie Hill)本名叫路克,3歲時就想當女生,從小因表現女性化,加上有著AA罩杯的小胸部而常被欺負。他的故事經媒體報導後,有匿名人士幫忙出約115萬元台幣的變性手術費,讓他在3年前變成女性。
16歲的艾倫(Arin Andrews)則本叫愛默洛,以前跳芭蕾,還參加過選美。他說,5歲時便感覺身體裡住著男孩;在接受睪丸酮注射後,慢慢建立男性化的外型,並努力賺錢籌手術費用。
雙方家長都支持

凱蒂和艾倫在奧克拉荷馬州土桑市的變性人支持團體相識,艾倫對凱蒂一見鍾情,兩家人起初很難接受孩子變性,但理解他們的想法後,轉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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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左)以前是可愛的小女生(左下),他的女友凱蒂以前則是男生(右下)。翻攝英國《太陽報》

 

原文出處:http://www.appledaily.com.tw/appledaily/article/international/20121111/3463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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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43 下午

[阿宅愛新奇] 一個讓男性打破羈絆,不斷認識新少女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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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28  性/別研究室】

一名特別的「女學生」正在收到大量的關注。這是一位擁有少女心的老人家~~~

 

水手服老頭主要活動在東京的池袋和新宿區。從照片中看來他已經在少女中混的如魚得水啦,這些女生好像還很吃他這一套,這可能就是當下最前沿讓男性打破歲月的羈絆,認識新少女的方法吧XDDD~
老頭在高中女學生中相當受歡迎以致於她們看到他,都紛紛主動尋求合照的機會。對於這點,表示日本真的和其他國家有著很大不同,「oh,japan…」

 

老頭傳奇般的擁有一雙相當好的腿,怪異的鬍子,最重要的是那備受矚目的的服裝品味。這使他被人熱情的稱呼為「老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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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39 下午

【我的墓誌銘】 變性人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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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君】

 

我是一九七四年生的,照理說,年紀輕輕就撰寫「墓誌銘」,有點不合時宜,但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也就預作準備吧。

我經常想到死亡,照理說,年輕人不該如此,但天生多愁善感使然,而身為一個異裝症者,也佔了很大的因素。異裝症,顧名思義,就是喜歡穿著異性衣物,做異性裝扮。上了國中以後,我開始喜歡穿戴女性內衣褲,日復一日,不能自抑。做變性手術的慾望漸漸高漲,這種煎熬令我苦不堪言。心中的慾望得不到紓解,苦無人可訴說,深怕被家人知悉,被他人察覺而遭排斥、歧視。

因身為異裝症者,活得自然比別人辛苦,內心極想過女子角色的生活,我也持續在就醫,希望能一償多年心願。因為自尊心的緣故,使我無法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目光,也因此常有輕生之念,家人的不體諒、外界的對待、變性的遙遙無期,皆使我非常痛苦。

孝經上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對我而言,卻一心一意想改變自己性別,一個裝錯身體的靈魂,至悲矣。我誠心希望將來遠行時,能以一個女子的身分離去,希望我的至親能夠成全我這個心願,但願我能在自己的墓誌銘留下這一段:

父精母血生此身,今來改造做千金。

世間若有同吾者,皆得人以平常心。

此為平生一大願,今朝一夕辭世塵。

更期香魂就此散,不赴紅塵再為人。

一個變性人長眠於此,願她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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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27 下午

攜帶型保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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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保險套?沒的話,我這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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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25 下午

一個不是男孩的男孩 (About a Boy Who Is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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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26  By Benoit Denizet-Lewis  林毓凱譯,何春蕤校訂】

在加州的一所中學裡,即將來臨的期中假期使校園瀰漫著一股悠閒的氣氛,一群身著深色長褲、白領襯衫(他們學校的制服)的 12 歲孩子四處閒晃,似乎
想找點新鮮事來做。一旁的棕櫚樹蔭下,5 位男孩正討論著一部頗受當時青少年喜愛的喜劇片「Don’t Be a Menace to South Central While Drinking Your Juice in theHood」,當談論到片中一個特別有趣的鏡頭時,這 5 位小帥哥還會齊聲大笑。其實,這部片他們早就看了幾百遍,並一致認為此片是喜劇片的經典,但是如果要他們選全片中「最」有趣的一個鏡頭,卻沒人拿得定主意。也許是因為這部片實在太有趣了,就像身材最高的那個男孩說的:「拜託,這部片本來就是無厘頭嘛!」

棕櫚樹旁邊站著 3 個女孩,她們的口袋裡都放著一個小鏡子,為的是可以一邊說八卦一邊隨時補妝,高傲的氣質在她們的言行中微微顯露。100 碼外的球場上,一群男孩在打籃球,還不時傳出喧囂的聲音。而老師們只是在一旁觀看,手上的無線對講機是為了不時之需──想管理全校近兩千名拉丁美洲裔的學童,不用點腦袋是不行的。

學校的戶外午餐區是校園中最安靜的地方。一位男老師倚著桌沿休息,他不僅是位頗受歡迎的老師,同時也是在學校裡一直保持低調的男女同性戀、雙性戀和跨性別學生支援團體的指導老師。

中庭裡有兩個每週參加這個聚會的常客。一個是亭亭玉立的 13 歲女孩,有著烏黑的長髮、深遂的褐色雙眸,她自稱是雙性戀。這天早上──就像每天早上一
樣,這個八年級生緊身的白襯衫黑長褲再加上一條彩虹腰帶的亮麗打扮,都吸引了一群忠實的「護花使者」形影相隨。

相對於這位被拱為校花的女孩,被無數女孩仰慕的則是一位在棕櫚樹下和那些大談電影的朋友站在一起的短髮、褐眼、有著柔順肌膚的 13 歲男孩。他的背
包總是鬆垮垮地掛在他纖細的身上,時髦的灰色大毛衣服順的垂到膝蓋。

他也是學校男女同性戀、雙性戀和跨性別學生支援團體的常客,但是他的朋友們卻不知道。沒有人懷疑過他的性向,因為他很喜歡女孩子,本身又有一位高
中女友,不但如此,以他的魅力,校園中還有無數的女孩子渴望他的追求與青睞。想當然耳,他的朋友們把他當成哥兒們,而在支援團體的聚會裡,他沉默寡言,其他成員也無法確定,只能私下揣測他也許是個「潛水族」或者還沒搞清楚自己的性向罷了。

但事實上,他們全都錯了。他不是個同性戀,也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性向,
他甚至不是男孩。

過去四年裡,生為女兒身的M過著男孩的生活。他同意接受紐約時報雜誌的訪問(為了保護他的身分,在訪談當中,我們也沒有為他拍照),他說此舉是為了幫助別人,他說:「我希望人們讀到這個故事後,能更了解像我這樣的人。」為了保護他的身分,我不會提及他居住的城市、所就讀的學校、或任何有關他私人生活的事情,以下也只簡稱他為M。

多數跨性別青少年都不願或無法過跨性的生活,然而M卻處在幾乎前所未聞的狀況中:他在家人和幾位老師的支持下,過著男孩的生活。

在家中七個姐妹和兩個兄弟中,M 排行老七,很早就表現出美國精神醫學會對於性別認同障礙(Gender Identity Disorder)所設定的症狀,不斷表露或感受成為另種性別的強烈意願,且對自己的生理性別感到不安。他 5 歲時就拒絕穿女孩的衣服,並且隨著年齡的成長愈來愈認同自己是個男孩,這種狀況在同年齡的跨性別兒童中是少見的,因為大部分跨性別兒童的症狀(G.I.D)到了青春期就會慢慢消失,而M對於男性的認同卻是與時遽增。

20 歲的姐姐說:「我們總認為M長大了就好了。」她已經結了婚,和丈夫和剛出生不久的男嬰住在高速公路附近拉丁美洲裔的藍領階級社區中,家中傢具不
多。「我們曾經嘗試讓她穿洋裝,但她一直哭,哭個不停。」

M深坐在姐姐對面的沙發中,膝上放著一個小枕頭,右手拿著 call 機。他穿著一件鬆垮垮的黑色牛仔褲,一件黑色連帽運動衫,外型既像滑板選手又像混幫派的。但他兩個都不是。他像男孩一樣敞開雙腿,小小的頭靠在沙發上,說:「這就是我喜歡的風格。」我問他為什麼?他想了幾秒,搔搔頭說:「我不知道。但是這樣很酷。」

除了(特別是對大人)過分的謙恭有禮之外,M全身上下都是個 13 歲的男孩:他的衣服太大,還沒變聲,講話時愛理不理的,對妹妹們頤氣指使,對我問的一連串問題只給予單字的簡短回答,每晚都會花上幾個小時跟女朋友講電話。除此之外,他只有一個真正的嗜好:跟朋友一起看動作片和喜劇片。

「我現在看著她,我看到的卻是個男孩。」23 歲的姊姊說:「我曾經想過『她』大概以後會是一個女同性戀,但是她不是想要以女性的身分去愛另一個女孩,她是想要以男性的身分去愛另一個女孩。我很矛盾,我明知她是個女孩,但我看到的卻是個男孩。」

一旁的 20 歲姊姊也回憶:「我們曾經不斷地問她,妳怎會想當個男孩呢?妳明明是個女孩啊!還曾經有人在路上對我媽說:『妳兒子真漂亮啊!』這時我媽
就會糾正他們:『不,這是我女兒。』」

M的媽媽是拉丁美洲裔,體態輕盈,臉上總是帶著一抹甜美的微笑,是位家庭清潔婦,只會說一點點英文,到現在都無法用「他」這個字來說M。她坐在M
最年長的姊姊身旁,以西班牙文說:「我接受我女兒這樣,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我愛她。但是我真的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有時我會忍不住哭起來。」

他們家好幾個成員在看「男孩別哭」那部片子的錄影帶時都哭了。這部片子敘述一位 21 歲名叫 Brandon Teena 的「女變男」跨性者的生命故事,在其跨性身
分曝光時被強暴後謀殺。「我們都提醒M:『妳看!電影中的情節也可能發生在妳身上啊!』」M廿歲的姊姊說,「誰知道那些學校的朋友一旦發現了真相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所以我們總是勸她要早點說真話。」

說完整個屋子陷入一片寂靜,M低著頭看著震動中的 call 機。他是個人緣很好的孩子,有著一群很親近的八年級朋友,call 機每隔 15 分鐘就震動起來,大部
分是他的女朋友送來的傳情訊息。我問M在學校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他說:「她們喜歡跟我調情,但我總是告訴她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M還沒有把自己的祕密告訴女朋友,他們的交往也僅止於親吻而已。M說:「如果她想更進一步,我就跟她說,對不起,我還沒準備好。其實我很想撫摸她,
但是那樣她也會想要撫摸我,所以我們只能親吻而已。我真的很想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但是試了好幾次都做不到。」

M的窘境是少見的。大部分跨性青少年都沒辦法隱藏他們的生理性別,因此在學校往往遭受每日的騷擾和嘲弄,而不像M那樣成為學校菁英風雲人物的一份
子。根據一項 2001 年有關同性戀、雙性戀暨跨性別高校生的研究,百分之 90 的跨性別學生在校園中面對身體上的敵意,但M卻說他到哪兒都覺得很安全,他有著一般 13 歲青少年只活在當下的那種自信。然而當他的女性特徵隨著年齡開始突顯時,他的男孩生涯將面臨困境:要是他繼續和女朋友發展親密關係,遲早有一天女友會在要求更多親密接觸時發現真相。

記得到一所新學校上五年級的第一天,M頂著一頭短髮,穿著鬆垮的男裝,靦腆地站在教室門口。M的名字是那種中性的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雖然當
時他仍然是以女孩的身分過日子,但是那位老師卻以為他是個男孩,還對另一個學生說:「麻煩你帶這位先生到他的座位去!」

先生?M覺得很尷尬但是又無法糾正老師,只能到位子上坐下。幾分鐘以後,他了解到這件事對他意義深重:「我那時才知道我可以用男孩的身分生活,而且沒有人會知道。大家很自然的認為我是個男孩。」

M並沒把這件事告訴家人,那一年,M過著祕密的雙重生活:在家是女孩,在學校是男孩。由於名字很中性,老師和同學都沒有懷疑他的身分。

雖然生性害羞,M很快就在學校交到了新朋友。第二年他又轉了學,然而還是繼續像個男孩一樣的過日子,並且開始和那些被他秀氣的外表和溫文儒雅的態
度吸引的女生約會。M甚至和男生一起上體育課,反正學校不強迫學生課後沖澡,他在換衣間中也不用完全裸露。他活得越像個男生,就越不擔心被揭露身分,他甚至說:「我可以好幾個禮拜都不想這件事情!」

他逍遙的生活在去年的一通電話後有了轉變。學校的輔導員打電話給M的媽媽做例行的訪問,由於M媽媽根本不知道M是以男性身分在學校矇混身分,於是
當輔導員稱M為「您的兒子」時,她不加思索地糾正輔導員:「不!她是我女兒!」輔導員大吃一驚:「她是你的什麼?」

校方要求M從下學期開始上八年級之後必須和女生一起上體育課,要不然就得轉學,以女生的身分重起爐灶。在那個節骨眼上,M當然不肯重新過女孩的生
活,於是他選擇轉到現在就讀的這間學校。M的媽媽知道了女兒隱瞞已久的秘密,但她也支持他跨性的生活,只是為了避免危險,M媽媽堅持M這次必須要告
訴校方他跨性的身分。

M到新學校上課的第一天,學校的主任陪著M和他媽媽到教室去。任課的老師本身就是位公開出櫃的男同志,也是學校同性戀暨跨性別支援團體的指導老
師,當時正在課堂上講日本歌舞妓的戲劇表演。主任敲了門,將老師請出來:「嗯……你可能需要跟這位….這位….同學談一下。」主任靠過去,在那位老師
的耳邊輕聲的說:「嗯….這是個女孩,這位是她的媽媽。」

就這樣,在這所加州中學裡開始了一段非常不尋常的跨性別實驗。據那位老師所知,學校從沒有處理過跨性別學生的案件,更甭說像M這樣想要跨性生活的
例子。然而,加州在西元 2000 年已經宣佈實施「加州學生安全及暴力防治法案」,各個公立學校有義務保障每個學生「在本州的教育機構內都享有平等的權利和機會」,這個法案不只讓加州成為廢除「性傾向歧視」的八個州之一,還成為全國唯一兩個廢除「性別身分歧視」的州之一。

然而這個法律並沒有明說甚至也沒有暗示要怎麼處理像M這樣的學生。法律是否會要求學校採取特殊步驟來協助M祕密的過他男孩身分的生活?全國第一個為男女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青少年提供校內支援的公立學校計畫創始人,洛杉磯第十方案的草創者 Virginia Uribe 說:「法律並沒有要求學校提供特別的更
衣室或是其他特別協助!但為了保障像M這樣的學生的安全,學校確實需要做一些特別的準備。」

M的老師為他設計了一個校園安全計畫,但是這位老師也知道一個人是做不來的,於是他邀請了校長、輔導人員、護士、以及一位學區代表一起商討。「我
需要連絡這位護士,因為我希望M能使用她辦公室裡的私人浴室。」這位一向以縝密行事而達成目標聞名的老師說:「這些人都很明智的讓開路,好讓我來全權處理這件事。無論M的性別認同是什麼,他都有權力在學校安心就讀。」

由於體育課更衣是個大問題,這位老師首先就找了學校的舞蹈老師來談M選修舞蹈課的事情,舞蹈課並不要求學生穿緊身舞衣,而且M可以在很靠近舞蹈教
室的老師私人浴室中更衣。(反正學校很大,幾乎沒有人注意到M從不和同學一起更衣。)這位老師於是去找了舞蹈老師:「我簡略地向他說明事情原委,並請他相信我,答應幫我這個忙。我想他以前一定沒見過像我這樣公開出櫃的男同志,光這點就有得他想的了,但是他最後還是答應了:『好吧!但是如果出了什麼紕漏,我可要找你!』」

體育課的事情解決完以後,這位同志老師便著手挑選M的其他老師,他希望選擇那些能體會M處境的老師。他和M設計了一個新名字,並且提醒老師們不要
照點名簿裡的本名來稱呼M:「雖然M的本名也可以用在男孩身上,但是拉丁社區裡的人都認為那是個女生的名字。我們不想冒任何的風險!」

「當那位社團指導老師告訴我M的事情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電影『男孩別哭』的故事。」M的另一個老師說:「這孩子能安全嗎?我回家以後好好的想
了很久,我一定要處理得當,以免危害到這個孩子。」

幫助M過跨性的生活或許是個很有同情心的做法,但是有些人──即使同情M的處境──卻認為學校不應該這樣做。多倫多兒童與青少年性別認知診所的主
治醫師 Ken Zucker 就認為,M那些老師的善意幫忙已經貼近了不道德的行為。他說:「他們其實只是在延續一個謊言。如果今天M交了女朋友卻不讓她知道實情,要是女朋友後來發現了事實並且因而形成情感創傷,那可怎麼辦?學校本身可能就要負點責任,因為他們積極的持續了這個謊言。我覺得這位年輕人應該被鼓勵勇於『出櫃』,讓大家都知道他是跨性人。但是無論決定如何,這個孩子都應該由當地的性別專家──而不是善意的老師──來評估。」

儘管 Ken Zucker 有不一樣的聲音,那位支援團體的指導老師卻堅持這樣做是為了保護M的安全,而且也有其他的跨性別專家認為,讓M以跨性人的身分「出
櫃」是件危險的事。《跨性青少年的社會服務》編者兼杭特社會工作學院(HunterCollege School of Social Work)副教授 Gerald Mallon 說:「讓一個跨性青少年出櫃的風險實在太大了,如果同學發現M其實有陰道,他很可能被圍毆或強暴。」社團指導老師也同意這項說法:「如果這世界更寬容、更有包容性,我當然希望M能出櫃。但M就是希望以一個男孩的身分生活,而我有責任保護他,更何況根據加州的法律,保護學生的安全是我責無旁貸的義務。如果我們不做些基本的安排,怎麼可能保護他的安全?除非請一個武裝保鑣跟他去上每一堂課。」
M說他每天都很有自信地跟朋友們玩在一塊兒,從不擔心被發現的的問題。但他也承認,他對於明年上高中以後的情況感到不確定:「我不確定那邊的老師
是否願意為我隱瞞事情的真相。」M現在的老師也不確定,但是他已經和其中一所高中負責同志支援社團的指導老師談過,也會和另一所高中的老師談談。M的老師說:「我總要找到一個人來照顧M。其實那位老師不一定要負起我現在全部的責任,即使M畢業後,我對他的協助也不一定會就此終結。」

M站在他家公寓外中庭的大門前,很驚訝的發現門上了鎖:「這門通常是不鎖的!」他一邊嘀咕一邊再試著拉門。「喂!小子!幫我開個門!」他對庭院中
一個正在玩籃球的小孩說。這小孩看來比M年紀小,但是個頭兒比M大,微微的低了一下頭,好像不情願被另一個孩子稱為「小子」,但是他最後還是過來開了門,而M也只輕輕說了一句「謝啦!」

M和他媽媽、繼父、和兩個妹妹住在政府所補助的小型兩房社區公寓裡。(根據M的說法,他的生父是個住在附近的汽車修護工人,在他的生活中是很重要的
支柱。)由於過去幾年常搬家,就連現在的鄰居也以為M是個男孩。快到自家門口時,M停下來躲過一個推著購物車飛快衝過來的小男孩:「這附近總是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的!」

公寓的大門開著,M的媽媽正在廚房裡忙,6 歲的妹妹在鋪了地毯的客廳裡玩耍。M和他 10 歲的妹妹同住一間樸實的房間,沒有滿牆的海報,只有一台電
視機和一個雙層床。這個妹妹當時到朋友家去玩了,M說起他的室友:「我妹的個性平常還算酷,但是一旦發我脾氣的時候就會罵我『同性戀』或『男人婆』。我告訴我媽,我媽就會罵她。」

M一頭倒在客廳的沙發上,脫去他連帽的黑色外衣,裡面穿著三層T恤。他的胸部從去年開始發育,但是還不是很明顯。「我不希望讓任何人看到我的胸部。
它們從去年開始發育,我只希望它們不要長太大就好了。」M表示。除了多穿幾層T恤以外,M經常會輕微地彎腰駝背,這樣即使從側面看去,胸部也不會很明顯。

M的媽媽遞給他一杯果汁。我問M是否有想過未來做變性手術(專門給女變男的那種,包括縮胸、子宮卵巢切除、及男性生殖器重建),他不加思索地回答:
「要是現在就能做的話,我就做了!可是他們覺得我還不到手術年齡。」

M的媽媽在一旁以西班牙文溫柔慈祥的問他:「你為什麼要除掉上帝給你的身體呢?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顯然這是家裡第一次遇到變性手術的話題,M一時之間無言以對。整個屋子又再陷入了一片寂靜。M常常在回答複雜問題之前明顯的整理他的思緒,這會兒他喝了一口飲料,身體微向前傾,抓了抓頭:「我想過男孩的生活!我想當一個男孩!」

我問M是不是想像男性一樣擁有陰莖,他點了點頭。我再問M的媽媽是否願意支持M的決定,M媽媽覺得不可思議,用西班牙語問:「他們可以加個陰莖上
去嗎?」她回頭看了看M,說:「我不知道,但是你為什麼想這麼做?」對於M,答案是很明顯的:他是個男孩,當然會想擁有男性的身軀!在追求
這個身體的過程中,荷爾蒙治療可以大幅度的改變M的身體,包括停止月經(M的月經已經在兩年前開始)、引發男性青春期等等。然而,根據班傑明國際性別認同焦慮協會的診斷標準(世界公認的性別認同障礙診斷標準),16 歲以前不得開始荷爾蒙治療。在美國,18 歲以下的患者需必須經過家長同意,並且有專業醫師的生理和心理評估,才能得到荷爾蒙處方。

儘管如此,波士頓的心理學者兼性別專家 Kenneth Demsky 強調:「在青春期以前施用荷爾蒙,很難在法律上站得住腳。當你處理年紀很輕的病人的時候,只
要在診療上可行,你都會希望把那些無法挽回的身體改造工程延緩得愈晚愈好。」但這也是件兩難的事,因為誠如 Kenneth Demsky 所說:「越早施用荷爾蒙,效果就越好。」

在延緩荷爾蒙治療這個議題上,最有利的論証就是:性別認同(gender identity)就像性取向(sexual preference)一樣,可能隨著時間改變,特別是在童年期和青春期這兩個階段。13 歲的M真的能確定他 5 年、甚至 10 年後仍想當男性嗎?多倫多兒童與青少年性別認知診所的 Ken Zucker 回答是肯定的:「在這個階段要M改變心意的機率幾乎是零。他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就認定自己是男孩,而且心理狀況穩定,他看起來可能很適合接受阻斷青春期(puberty-blocking)的治療。但是在治療之前,他需要專家的評估,他需要和一位專業治療師討論這些事情,計劃未來,並學習如何讓他女友知道這個最深沉的秘密。」

M從來沒看過治療師(他從來沒要求看治療師,不過他說他會願意去),其實M家也負擔不起定期診斷和治療的費用。但 Zucker 仍然強調,唯有透過治療,
M和家人才能了解他選擇跨性的動機,以及如何面對接下來高中四年的生活挑戰。Zucker 說:「我很想知道他如何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做了這麼自覺的選擇?
他有沒有想過做一個女同性戀?還是討厭做女同性戀?他的家人也覺得討厭女同性戀嗎?他們是不是覺得,讓M當個男孩去喜歡女孩,要比讓M當個女孩去喜
歡女孩來得正常?」

當我轉述 Zucker 醫師所提出的問題時,M一開始感到有些困惑,但是他終究表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女同性戀,因為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男孩。但是他也覺得他的家人寧願他當個男孩,也不願他當個女同性戀。M說:「我不確定啦!但是他們可能覺得兩個女孩子在一起很噁心吧!」當我們朝著他家公寓的大馬路上前進時,突然一輛飛車從我們左邊呼嘯而過,緊接著丟下一句「喂!屁精!」這句話聽起來不像個威脅,反倒像個嘲弄,對象可能就是那個走在我們後面的娘娘腔男生。不過,M似乎完全不受此惡語影響(反正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反而繼續談論著他的女朋友,說她剛剛竟在30 分鐘內用 call 機 call 了他 5 次。我問他是否會讓女友知道他跨性的身分,M說起最近和他女友的一通電話確實讓他困惑了一下。

他回憶道:「那時她突然問我:『如果我是個男孩,你會怎麼樣?』當時我啞了口,只說『我不知道』。一分鐘之後我問她:『那如果我是個女孩,妳會怎
麼樣?』她說:『我會很生氣,但是我仍然會愛你。』有時候我總覺得她好像已經知道我的秘密似的,要不然她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她知道我是個女的?」

這只是M今天沉思的許多問題之一,他說他的腦袋裡想著很多事情:他的女朋友、未來的高中生活、和他正在發育的女性身體。我問他如果今年或未來高中
時被同學發現了身分,他要怎麼辦?轉學嗎?「我想我不會!但我會想辦法解決!」M說。

M似乎在某種程度上了解要是被人發現身分時他的生命會有重大的轉變,但是他盡量淡化這種後果。我問他是否害怕會被人圍毆?「應該不會吧!」問他覺
得別人會取笑他嗎?「可能會吧!會吧!」他回答。我問他覺得朋友是否會諒解?他說:「我不知道,但我會試著跟他們解釋,我一直就覺得自己是男的,而且我一直都是男的。」

最後,在我們靠近他的公寓大樓時,我問他是否快樂?他走了幾步,板著臉孔認真地思考,搔了搔頭,欲言又止,把這個問題反反覆覆的想了 10 秒鐘,原
以為他會放棄這個問題,但最後他回答了:「嗯,我還算快樂吧!只是我一直都在想:為什麼老天爺要把我生成這樣?難道他就不能乾脆的把我生成一個男孩或一個女孩嗎?我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女孩,但是我卻有一個女孩的身體!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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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23 下午

長髮帥哥 姊妹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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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2.18  聯合報  記者邱玉軒/高縣旗山】

 

一頭飄逸長髮常常令女人驚訝,當然也會遭到異樣眼光,嗤之以鼻,更有人看不出性別而鬧笑話呢!

之前因為做女裝的關係,留著長髮。記得有一天工作室來了一位小姐說要修改衣服,可是她忘了帶替換的衣服,索性說道:「沒關係,我直接脫下來改就可以了,反正都是女人有什麼關係!」

當她欲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脫去時,當場被老闆娘制止才恍然大悟!突然驚嚇喝道:「啊!你是男生哦,差一點被你看見了。」

我當場臉紅,尷尬極了,不過後來她成了朋友,常常找我閒話家常。有時新買的首飾也會專程跑來問我,好不好看?配哪一件衣服得體,好像我是她的姊妹一樣,一點都不避諱。

十多年過去,我依舊留著長髮,唯一不復當年烏溜溜髮絲亮麗,隨著年歲增長而白髮點點,有點像星星光亮、美麗,倒也自得其樂。

每到夏天,我總是又愛又恨,矛盾啊!想把它剪掉算了,但每次照鏡子時,就會捨不得,只好隨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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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10 下午

東京人妖心理滿足肉體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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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15  蘋果日報  文/張惠美(旅日文字工作者)

京子是我在東京台東區小酒吧裡認識一位人妖朋友。她有一頭長髮,驕傲高挺的胸部,和女性化的聲音。最後一項特點,最讓人不可思議。小酒吧裡,也有其他的人妖的進出,她們的美麗不遜於京子,可是一講話就聽得出來是個男兒身。

胸部可以脹成那樣

京子的胸部沒有動手術,卻有C罩杯的實力,京子說,幫她打女性賀爾蒙的醫生,很驚異,光是打賀爾蒙,胸部就可以脹成這樣。京子有個適合當人妖的身體。為了維持身材,東京的人妖們大概每十天注射一次賀爾蒙。在男兒身上猛打女性賀爾蒙,不少人妖在季節變化的時候,身體狀況都會變得很奇怪。但是京子說,她打女性賀爾蒙從來沒有身體不適過。

21歲的京子是在一家人妖俱樂部當「小姐」。京子上班的俱樂部有5位小姐,其中有兩位已經做了完全變性手術,另外有兩位只是切除了「蛋蛋」,還保留了「小弟弟」。京子看過完全變性手術同事的下半身,京子說,拜當今整型手術技術高超之賜,人妖的人工女性生殖器官,比真的女性性器還漂亮。而切除蛋蛋的同事,雖然「小弟弟」還能勃起,但是已經沒有辦法射精,只會流出透明的液體。

京子上班的人妖俱樂部,主要的營業內容是性交易。除了口交、肛交等一般性行為外,還有SM(性虐待)、3P、女裝遊戲等較為特別的服務。聽京子說,客人的年齡層很廣,從十幾歲到70歲都有,不過主要的顧客層是30、40歲左右的居多。大部分來到人妖俱樂部的男人,都是已經玩膩各種性產業,來到人妖俱樂部,尋找不一樣的東西。

知道男人喜歡什麼

京子說,人妖們原本都是男人,所以知道男人喜歡什麼、要什麼,所以這些已經玩膩女性性產業的男人們,大致上也都會在這裡找到滿足。
我問過京子,為何她不會想切除小弟弟呢?京子說,因為人妖是男性的身體,所以射精快感,還是性快感的重要來源之一。她的完全變性同事,雖然在心理上得到了滿足,但是因為無法射精,所以會有肉體上欲求不滿的情形。她自己因為無法放棄射精快感,所以決定還是保留「小弟弟」和「蛋蛋」。

京子說保留「小弟弟」的好處是,可以到達別人無法體會的天堂。她有好幾次和情投意合的客人,進行肛交時,雖然雙手沒有按摩「小弟弟」,但是卻忍受不了快感而射精。

她說,被肛交時,可以滿足自己心理上是女性,被插入的快感,但是「小弟弟」的自動射精,又達到男性的肉體性快感。

這種雙重快感所造成的高潮,是無法用言語說明的。京子說這些話時,兩頰泛紅,神采飛揚,我想,她一定是真的很享受她的奇妙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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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月, 2014 at 3:09 下午